罗织成的一张大网,将整个石棺网住。
半开的棺内,崔望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他双手交握在腹前,全身几乎都泡在了血水里。
郑菀从未见过那般多的血,血流成了河,河水将白袍染成了艳艳的海棠红,他玉白的耳垂半浸在血水里,连薄冰似的脸,也溅上了点点血污。
他无知无觉地躺着,双目紧阖,再不会睁眼唤她一声“菀菀”,再不会用温柔的眼神看她,再不会替她梳一次头、染一次指甲。
郑菀的魂识海又痛了。
一块块金砖发着刺眼的光,不住地往下砸,砸得她涕泪直流,痛不欲生:
日月逆转,妄者窃天!
日月逆转,妄者窃天!!
日月逆转,妄者窃天!!!
郑菀一个吃痛,坐了起来。
拥着被子,环顾左右,枕畔空无一人,思绪仿佛还徘徊在那个可怕的梦里:
“崔望……”
“怎么,做噩梦了?瞧你这汗。”
郑菀坐了会,才镇定下来。
滴漏已走到卯时三刻,比之前烈了一倍有余的阳光照进来,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完全恢复了清明。
掀被下床,利落地系好兜儿,套上中衣、法袍,长发绾成一束,似乎在她下定某个决心时,魂识海中的金砖便消失了。
“你——”
“婆婆,我要去大日仙宗。”郑菀对镜将最后一丝乱飞的鬓发抿好,“就现在。”
烬婆婆奇怪,方才她还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怎么睡一觉便改了主意?
“为何改了主意?”
郑菀跨出房门时往外看了看,青山绿水,亭台楼阁,崔望以一己之力为她造出了这么一个桃源地。
“婆婆不是说,被娇养着的金丝雀,只会沦为废物么。”
她顿了顿,“可菀菀却觉得,因为一直被娇养着、被保护着,才会生出无穷的勇气,因为温暖,不想失去——”
“——我要去大日仙宗。”
烬婆婆不作声了。
有时候,这丫头嘴里蹦出来的话,听起又气人又古怪又奇葩,可偏偏让人觉得,还是有那么点儿道理的。
郑菀出峰前,先去放伏羲阵盘的地方看了看。
上百颗上阶元石在阵盘节点闪烁,不眠不休地工作着。
十来个拳头大小的木傀儡挥舞着小爪子,沿着既行轨道爬来爬去,一旦哪个节点的元石不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