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十一月下旬,前脚刚离开武阳,使节团便遇到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这也是明月来到战国时代后遇到的第一场雪,雪不大,坐在车里,看着朵朵柔软的雪花缓缓飘落,明月不由脱口而出。“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不一会,本来是枯黄色的河北平原,变成了一片白雪皑皑。而在雪一降一化后,气温就变得异常寒冷。离开邯郸的时候,赵太后屡次关照说燕国可比赵国冷多了,让他带上了所有最暖和的衣服,随即却发现根本不够。这里真是冷得吓人,而且气温还在不断下降。夜里的温度早已跌至冰点以下,每当朔风吹起,便如尖刀般割进明月最暖和的狐皮衣,这时候他顿时明白,什么叫“狐裘不暖锦衾薄”了。在野外时寒冷更甚,每次沿途下车小解时,明月只感觉两腿直哆嗦,虽然上身裹得严严实实,可下面毕竟穿着颇似裙子的深衣,总感觉漏风。每当这时候,他就开始想念棉裤了,在棉花普及开来前,在北方如何御寒,的确是个大学问。不过就明月所见,那些护送他们北上的燕国士卒却对这小雪无动于衷,似是对此司空见惯。他们穿的不厚,只有普通的衣褐,由粗葛粗麻编织成的氅裹住头和肩膀,仅仅将吏拥有满溢腥,老旧破烂的皮毛御寒。对普通士卒而言,尽管他们露在外面的皮肤依然被冻得通红,但只要脚底套上一层毛皮垫子,便能够在雪中行走无阻。有时候车辆会陷入到雪或泥水里,得靠着燕人们无数双手的推攮,车队才得以继续前行,这期间明月仔细观察,并没有人喊苦喊累,只是默默地履行着职责。明月看着心中有些不忍,便让侍从将携带的烧酒给这些燕人分一些。那些燕卒本来还在说什么赵国的酒哪里比得上燕国的酒烈,却不料刚揭开皮壶上的盖子,就是一阵强烈的酒味冒了出来,抿了一小口,只感觉从嘴里到喉咙直到肠胃都一阵滚烫辛辣,他们不由用燕国方言大呼痛快,并向明月表示感谢,停下歇息时,还有人会对着飘雪的天空,唱起苍凉的燕歌……从他们豪放的姿态来看,明月感受到了什么叫“燕赵多有慷慨悲歌之士”。是夜在驿站休息时,他便对裹着一张熊皮的赵括道:“我听说过一个理论,说是住的越偏北,气候越寒冷的地方人长得越高大,故而燕赵之士,高于楚越之士,而在燕国哭寒之地长大的燕人,也比临淄、邯郸城里长大的良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