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在桌上,人就在那里。
看似破破烂烂的剑,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人。
手提大刀的大汉走了过去,问:“不识阁下何人?”
那人却也应道:“天涯游子,江湖浪人。”
大汉行至桌前,随即便是一愣,因为他已看清了那人。
没有眼珠的眼,平凡普通的脸,却是穿着干净,一头马尾,一身青衣,气质虽说不上高贵,却也是个正正经经的人。
“游子?浪人?”大汉笑了出来。
他的笑容很随和,很谦卑,这为他的和蔼拉了一些分,然却在下一刻笑意骤敛,气息骤凛。
手中大刀铮的出鞘,向着那人直劈而去,空气之中顿时响起刀破风声。
刀光闪影,这一着来得突然,加上他的出手很快,没有人怀疑当他的刀砍中人的刹那,还有什么人能够若无其事的坐在原位。
可那人能,他还坐在那里,毫发无损的坐在那里。
只听得刀刃发出“嗡乌”的一声,刀锋停顿半空,无法下移,即便大汉真的很有力。
那人依旧坐在原位,然桌上的剑却不知何时已然被他握在了手里,他微举剑身,便将刀势全然敛去。
大汉很是震惊,他看着雪亮刀锋下出现的布条,看着那宽不过三寸的剑影。
他的刀沉重如捶,按理来说应该能将那剑斩断,劈中那人的身体。
可是没有,因为不能。
又为何不能?
下一瞬,只听得大汉暴呵一声,刀势再起,大刀再劈,那人手中之剑轻吟,又将刀势再度敛去。
剑轻吟,刀轻鸣,似在哀嚎,仿若哭泣。
“这怎么可能?”大汉不信,面对如此简单的一剑,面对如此简单的一人,他的刀势竟无法突破,不能伤人。
那人道:“能与不能,又岂是你我能够看准的问题?”
“闪开,我来。”呼的一声,背着巨斧的大汉见状腾身而起,厚实的斧身在手中旋转,斧刃直劈。
“轰”的一声,下方桌椅在斧浪之下瞬间分崩离析,然他的人却如他来时一般倒飞了出去,被砸中的桌椅顷刻变得稀碎,使得地面一片狼藉。
错愕,震惊,除了那人以外,没有人知道方才的一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是鬼?”手提大刀的汉子惊鄂发问,他看着倒飞出去,此刻已然鲜血淋漓的同伴,心有余悸。
他的嘴唇在颤抖,他的身子在发冷,大刀还在手中,此刻却使不上一丝的气力。
那人摇头,啧啧两声,道:“我不是鬼,不过的确是死过一次的人,再回来时,我失去了我的眼睛。”
可人只有一条命,去往地狱之人又如何回归?
那人没有再继续出剑,也没有在意两人的无礼,只是对着伙计道了一句:“我要走了。”
这句话很寻常,如他的人一样寻常,因为他每天都会来,每日都会去。
伙计却问:“走?你要去哪里?”
这是他第一次问出这个问题。
那人道:“去我该去的地方。”
说罢,他的人已然走了出去。
银钱为付,他要去哪里?
伙计没有如此问,因为他知道那人虽然没有了眼睛,却绝对不是一个会拖欠酒水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