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第二天，凌窅娘才洗漱完毕，黄丹嘉便寻上门来。 虽然容貌依旧光彩夺目，可微微的两道黑眼圈还是昭显着她一夜没睡好。 “窅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黄丹嘉有些看不明白凌窅娘的态度。她都为她紧张了一晚上，怎么今日瞧着她反倒像是没事一般。 敢情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凌窅娘感激地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放心吧，我已经有了更好的主意。” 黄丹嘉这才注意到她显然是仔细装扮过的衣着，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难道你想.” “嗯。”凌窅娘淡淡打断了黄丹嘉的话。 “可是.”黄丹嘉不喜反忧：“今晚是皇上专门为祭奠前皇后的，你这番举动，只怕招来有心人的注意.” 有心人？是指圣尊后呢？还是小周后？或者是那个不甘落败的庾妃？ 凌窅娘冷笑。 不过她并没有将这丝表情流露出来，她只是拍拍黄丹嘉的手示意道：“多谢姐姐提醒，我知晓的。” 这一晚其实再普通不过。 伴着淡淡的星光，整个皇宫没有一丝浪漫反倒有着说不出的凄凉幽怨气息。 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今晚后主心情很不好，能绕道而走最好绕道而走。 因此，虽然大部分人都打听到了今晚后主的行踪，却没有一个人敢过来搔首弄姿。 获宠固然是极好的，可若惹怒了心情不佳的后主，下场同曾经的薛九那般便是得不偿失了！ 由是这般，当凌窅娘一身乳白色衣裙穿过御花园绕过曲曲折折的宫道时，并没有遇到什么人。 借着依稀的星光，凌窅娘终于看到了不远处，那抹瘦弱单薄的身躯。 是后主。李煜。或者是丛嘉。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凌窅娘的眼前突然浮现起她穿越前那座孤冢，和石壁上的那首诗。 若迈出这一步，她从此便是这个叫李煜的亡国之君的众多女人之中一员。 值得吗？她会后悔吗？ 不过短短几步路，凌窅娘的脑中却闪过无数的念头、和复杂的思绪。 微微慌乱中，她不小心踢到了脚底的一枝枯叶。 “谁在那里？！”后主冷峻的声音突然传来！ 今夜为了缅怀亡妻，李煜支开了随从侍卫。可这不代表附近就没有侍卫守着。 为了不惊动那些侍卫，凌窅娘忙将值钱准备好的纸钱、诗作等凌乱地洒在地上，那素白的小脸却在淡淡的月光中惊慌地迎上了李煜的目光。 好一雪夜里精灵般的女子！ 凌窅娘读懂李煜眼中的这抹惊艳。 “窅娘参见皇上。”凌窅娘忙低头跪拜下去，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是你。”虽然匆匆一瞥，可李煜对这位能在莲碗中起舞的女子印象无比深刻。他的脸色总算缓了缓。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李煜问着便走了过来。 凌窅娘的头埋得更低了。 “窅娘，窅娘不是故意惊扰皇上的！窅娘该死！”凌窅娘跪在冰凉的雪地上，如同受惊的小鹿。 李煜眼底的戒备松了松。 “起来吧，真又没说要怪罪你。”他没有亲自扶起凌窅娘，只是和声道。 “谢皇上。”凌窅娘顾不上收拾地上的纸张，遵旨站了起来。 “这是什么？”李煜望着地上还有好些的宣纸，目光落到他脚下的那张上。 还没容凌窅娘回答，只见他弯腰捡起了那张。 “..。”他原本是漫不经心地念着，可才第二句，他语调已变！ 且越念越慢，到最后，竟已是热泪盈眶！！ 虽然她是故意的，可没想到歷史上的后主真的是这么一个性情中人！凌窅娘头低垂，心底五味杂陈。 良久，李煜的思绪才平复了些。 “这是你写的？”他看向凌窅娘的目光不觉间变了。不禁柔和，甚至，有丝丝的爱慕？ 凌窅娘真没想到一首诗的效果就这般，她甚至不必再将原本计划好的伤春悲秋词拿出来引发共鸣。 “让皇上见笑了，窅娘，只是想念皇后娘娘。娘娘天人之姿，温婉端庄一代佳人，却香消玉损，真真是天妒红颜.窅娘再想起自己的身世，一时间万分思绪无从寄托，便作了此拙作.”凌窅娘说说听听，抬起头时眼圈已经微红。 李煜本就被那首诗打动，此时看着雪地里佳人柔弱地低垂臻首，一头青丝黑亮衬得肤如凝脂。而素白的广裙里纤腰盈盈不堪一握，李煜的目光忍不住顺着往下，落在了她那三寸金莲之上。 可惜，它藏在了广裙之下，并见不着一丝模样。 想当日佳人一曲莲池舞惊艳全场，那三寸金莲更是从此让人过目不忘。 “你写得很好。”李煜的声音不觉再柔和三分，眼底最后一抹戒备散去。 凌窅娘受惊般慌忙要跪谢皇恩。 李煜顺势驱身上前握住了她的柔腴：“窅娘，以后在朕面前不必多礼了。” 凌窅娘的身躯止不住顿了顿，但很快地，靠在李煜怀里，她低低地答是。 李煜没察觉她那一刻的僵硬，只是紧紧搂着凌窅娘在怀中，目视月色下的雪景，久久不语。 凌窅娘也安静地任由他搂着，心底却不由想起马背上的那个男子。 今晚之后，我眼中的黑夜只剩风雪，再无风沙。敌烈，敌烈，你会原谅我吗. 凌窅娘的获宠无疑是一磅不轻的炸弹，将金陵后宫的女人们炸得七荤八素。 不是说国孝期吗？不是说后主深切哀痛着吗？为什么一转眼居然还有人能爬上龙床？！！ 该说皇恩凉薄呢？还是这舞娘厉害？ 当然，女人肯定要为难女人。没人敢说皇上的不满，那么，所有的怨气自然落到了凌窅娘身上。 “原来都是装的啊，狐媚子！” “果然不过是个戏子，居然不过戴孝期勾引皇上，够不要脸的！” .. 难听的风言风语止不住地纷纷四处流传，哪怕后主有心维护她也无法堵住悠悠众口。 “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说宫人您呢！那帮人分明就是眼红！嫉妒！”香儿嘟着嘴巴愤愤不平，要不是浣儿姐姐拦着，她早忍不住上前撕烂那帮乱嚼舌根的人的嘴巴！ “既然知道她们是眼红，你还跟她们计较什么。”浣儿边帮凌窅娘梳着头发边训道。 凌窅娘听着两人对话，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宫人要是困，等请安回来再睡个回笼觉吧。”浣儿关心道。 唉，昨晚后主又留宿南苑，和她填词对曲到大半夜，她能不困吗。一想着她的眼睛都要眯上了。 香儿在一旁看着，格格地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缝了。 “又跳又笑，没个样子。”浣儿瞪了她一眼。 “皇上已经连着来留宿我们南苑三天了，也难怪宫人这么累。”香儿挤眉弄眼说着。她虽然年纪小，可宫中的人哪个在这方面上不是早熟的。 凌窅娘听着差点忍不住要翻了个白眼。 皇上是留宿了，可他们真的只是单纯地吟诗作对。这话要是说出去，有几个人会信呢？ 只怕一个都没有。 凌窅娘苦笑地想着，待浣儿将最后一支珠钗插好之后，轻盈地起身款款朝圣尊后寝宫请安去。 这关口，她可不能迟到了惹人闲话。毕竟如今这后宫最大的，非圣尊后莫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