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城圉侯蛊逢的谥号,就这样在未央宫沧池一条小船上出炉了。
宣室殿朝会上,诸臣对于刘恭所言“圉”字并无异议,而新任曲城侯蛊捷拜左将军(注1),领兵驻上林苑,因为有近日少府主持修葺上林宫室作为前提,伴随着绛侯周勃出言附和,也未曾招致多少猜测。
天子才十几岁,少年心性,修葺宫室准备着届时要移驾上林田猎,先一步使人在周围布置警戒、做好护卫,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朝臣们心里转得都是同样心思,故曲城圉侯功位甚高,既有绛侯出面,丞相不言亦是默认,自己还有什么必要去唱这个反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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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未央宫,宣室殿。
丞相陈平捻须静静看着刚才的一幕结束,这才出班拱手,沉声说道:
“七年,太皇太后使隆虑侯击南越,以报长沙之役,会暑湿,士卒大疫,兵不能逾岭。
即罢兵,佗因此以兵威边,财物赂遗闽越、西瓯、骆(即交趾、九真)皆役属焉。东西万余里,御黄屋左纛,称制与中国侔……
陛下元服临朝,当此时以镇抚天下为首,南北交好弭兵,民得休息矣……”
言罢再拜,丞相陈平举好畤陆贾,以先帝时习使南越为由,建议遣其再次出使,和平解决南边问题,似乎没有发现刘恭实为的“揽权”举动。
“这是要让我投桃报李,替他酬谢当初陆贾献计,联合绛侯、一文一武统帅功臣集团之事了。”刘恭见状稍一思索,便明白了丞相陈平的意思。
刘恭选中曲城侯的原因可以瞒尽天下,因为吕氏已然“不存”,但是拜曲城侯蛊捷为左将军,执掌兵权是为了什么?
单以田猎的理由,却怎么也不可能骗得过丞相陈平。
不过仔细想想,刘恭对此却并不十分担心。
身为帝王,元服之后对由功臣执掌的兵权表现出更为强烈的控制欲望再也正常不过。
已经失去了两大势力联合废帝的机会,尽管丞相陈平位极人臣,此时也没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能力,那么他肯定明白随着时间推移,年少的天子逐渐长大,掌握人主之权是迟早的事情。
虽然历史上许多达到如此高度的权臣如张居正之流,即便真的对皇帝忠心耿耿,也往往会迷失了自己,不知进退,从而与逐渐希望独自掌权的天子发生冲突,使原本融洽的君臣关系变得水火不容。
但刘恭可以肯定的是,丞相陈平绝对不在此例。
丞相陈平好权不假,却并不会盲目揽权,他深明进退之道,目光长远,不计一时得失。
这一点,从他让出诛吕首功予绛侯周勃,为得是转移帝王猜忌便可见一斑。
上林苑驻军只是一个开始,天子显然有着自己的打算,在安心辅佐少帝的前提下,精明如丞相陈平,果断选择了不插手不参与,任其自然,以友好的态度乘机再为自己谋取利益。
赵佗、陆贾两人都是什么货色,刘恭心知肚明,陆贾出使南越的确让赵佗表面上去了帝号,可是实际上,还不是“其居国窃如故号名”,就这样安安稳稳在南边冷眼旁观历经三朝,也就是看中了当朝皇帝喜欢这个名声。
“丞相所言甚善——”刘恭想了想,点头道:“那便召陆贾为太中大夫,谒者仆射张释之为副使,往使南越。”
攘外必先安内,搞定各地诸侯之前匈奴且不去提,这南越肯定也是要安的内因之一,可惜士兵水土不服,隆虑侯周灶无功而返,短时间内这仗还真没法继续去打。
如此一来,让谒者仆射张释之实地去考察一趟,摸清楚情况,就显得非常必要了。
练兵,也是要有针对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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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前汉书.百官公卿表》:“前后左右将军,皆周末官,秦因之,位上卿,金印紫绶。汉不常置,或有前后,或有左右,皆掌兵及四夷。有长史,秩千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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