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看不下去了，叹气：“为啥好好的房子，要被你弄得这样吓人？”
钱二点头：“头顶心脏，脚踩各脸，右看手、屁股、大脑，前看佛家观音、道家老子，左看儒家爱莲、梧桐怪画……吓人否？”
吴阳点头：“是怪吓人的。谁家正常人会这样糟蹋自己的房子？”
戴明不忍，赵一大师兄还在哭呢，众人却这样去说，赶紧打圆场：“我倒有点不同的看法。”
众人齐望他。
戴明清了清喉咙，把手电筒由下往上射在自己脸上，张嘴：“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我们三个月后可能就会被杀死。现在我们躲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听到这样的废话，赵一抹尽眼泪，脸上带着欣慰的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忽然欣慰什么，看向一脸恬静的赵三，张嘴：“三儿，走罢，带你去看看我以前建的防空洞，你爸两岁的时候还来玩过一次呢。”
想起父亲，赵三心里很莫名——穿着马赛克之衣的父亲，其实只是虚假的一个符号么？那自己又算什么？
理不清。何必去理？且行且看罢。
防空洞在厨房的灶台里——这是赵一的弟弟的想法：没有人会想到灶台下会有一个防空洞。
众人确实也没想到。
戴明以为在床下。
吴阳以为在客厅桌下。
钱二以为在院子某处。
赵三以为在某幅画里。
柳一以为在灶台下。
“哈哈，我果然厉害。”柳一得意的自笑自说。
众人莫名。
赵一当先钻进了入口狭窄的灶口，艰难的在灶内大锅下掀开了一块黑色石板，然后钻身进入露出的空洞里。
赵三打着手电筒紧随其后。
柳一抢先随后。
钱二扯了扯自己的鼻子，再后。
吴阳望了望周遭的漆黑，再后。
如此，戴明最后一个入内——他把手电筒射向灶口外，伸脚先进——他怕有什么存在突然蹦出来抓自己的脚。
怀着胆战心惊的心情，戴明终于钻进灶口，爬进了防空洞，把头顶沉重的黑色石板给盖上。
他再低头去看，在手电筒的灯光照射下，有一段只一人宽的青石石板阶梯一直往下延伸，延伸的尽头是吴阳的大屁股一扭一扭往下去走。
如此费力下去大抵七八百个阶梯，戴明终不见吴阳扭动的大屁股，来到了一个宽阔的空间中。
在青光眼下，在手电筒中，戴明见得这是一个溶洞。
溶洞有由上垂下的石柱，还有石猴、石鸟、石鱼和石屏幕。
石屏幕嵌在洞顶三十八米高处，大五十八寸左右。左旁十八米远的地下河一直持续的散发着哗啦啦的流水声。
地下河中心处有一只石猴，是一只面色狰狞的猴子。它朝天张大那无牙的黑嘴咆哮，双手握拳贴胸，下身部分隐于水下。
石猴头上有一只石鸟，像燕子。它目光低垂，鸟喙微启，像在与脚下的石猴说话。
尔后，戴明抱着惊呆了的表情看向趴在洞顶屏幕顶端的石鱼，张嘴呐喊：“大师兄！”
众人齐望戴明。
“这分明是器物虚拟世界里的僵尸世界大战的任务世界啊！”
呐喊完，戴明把自己曾在僵尸世界大战的任务世界，关于这一段的经历详细说出。
柳一自然也是惊，吸了一口烟压惊后，张嘴：“难怪了，虚假世界对我的压制力一下就没有了。”
提到这点，除却赵三还感不明显外，众人皆意识到如此。
最后皆望向赵一，等待他说点什么。
赵一自然也是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幻的事情？
但他总要去说点什么。是他带大家来这里的。这里也是他当年所建造。
他望着地下河中央的石猴张嘴：“看，那石猴就是画中的‘再压五百年’。是我当年亲手把钱交给一个老石匠打造的。”
指向头顶石屏幕：“看，那屏幕是我以前的科学幻想。因为我家的电视屏幕太小，我觉得不该如此。”
又回身指向石猴头顶：“看，那鸟是以前在我家房檐筑窝的燕子，我从小和它玩到大。”
赵三出声打断：“燕子只有春夏会来，秋冬都不在，你怎么和它从小玩到大？”
赵一苦笑张嘴：“三儿，你就不能叫声爷爷？”
赵三蹙眉不语，即使觉醒了，也被爷爷渡了些关于npc修士境况的记忆。但爷爷一词，在人生中从未有过的东西，哪能轻易张嘴去说？
戴明看了赵三的美脸一眼，适时出声：“那屏幕上的鱼呢？”
赵一揉了揉自己的手背，张嘴：“是金鱼，我以前养的。后来它死了，我把它埋在灶火超生。”
柳一是众人师父，听大家已说完，他觉得该自己站出来主持大局了。
他挥了挥衣袖，往前踏出一步，仰着头，丢掉手里的烟嘴，眼里射出橙光。
戴明惊讶，惊讶那橙光的npc之力的浓郁程度，自己的npc之力就是拍马都追赶不上。
三秒过后，柳一眼里的橙光消失。他打着手电筒射在自己脚下，看向戴明，张嘴：“小明，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戴明无语扶额：“我不想猜，你直接说好不好？”
钱二眼里射出青光，也仰头去看，只看到了一片黑，浓郁得化不开的黑。
赵一、吴阳也仰头，所见皆如钱二。
戴明见师父不答，师兄们都仰了头，觉得自己再不仰头去看就不好了，便用上了水目金睛之术去仰头。
他的眼看到了黑之外，有一艘孤独飘行的船。
戴明顿觉那船很眼熟，很像自己曾在僵尸世界大战的任务世界里，因为应付所见一片血海而造就的钢铁之船。
船上他还设置了“打n筒”，只要渡入npc之力，再通过它就可以给钢铁之船加热，阻挡细菌丧尸上船杀人。
为了看清所见，戴明喊出了大脑中的所有五种npc之力去眼里。
果然！
熊庆、别语云、黄寒梦、张七二、赵仁剑、李可、悟实、高耳、莫玖花的脸……全都出现在钢铁之船上。
而船外，除却黑，还有黑色的怪物一直在攻击钢铁之船！
戴明再抛出几乎所有的npc之力到眼里去看。顿时看见那黑色怪物全都生有一张人类的脸——他们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随意的飞在黑色空中。口喷口水、脚踩、挥拳、千斤顶、挥刀、刺剑、开枪、抗大炮去攻击钢铁之船。
无法了，戴明决定去救援。
柳一也有这种想法。
除却赵三外，众人听到戴明说白云门去到器物虚拟世界的同门就在上面，都有这种想法。
众人立即合计，赵一留下照顾赵三，其余人皆冲天遁石而去——柳一拉着戴明的手、戴明拉着吴阳的手、吴阳拉着钱二的手，钻进了溶洞顶部的石头里不见。
见众人消失不见，赵一仰着的脸忽然有些迷惘——溶洞这么大，为何他们偏偏要从那石屏幕遁石而去？
果然，柳一等四人发现了不对劲。遁石的当下，他们竟发现自己不再遁石，而是遁空气。
此时，在溶洞的赵一和赵三眼里，那头顶的石屏幕开始散发白光，白光内显出石头之外别的景象——
戴明大喝一声：“我要打十个！”
四人出现在一个巨大的擂台之上。
擂台周围全是人，乌压压一片望不到尽头都人。呐喊、狂叫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人妖。
从那围观的群人身上的服饰和面部长相看，赵一敏锐的发现他们是韩、日、东南亚等国之人。
此时，戴明对面十三米处，整齐的站着上百个浑身肌肉的年轻壮士。
有主持人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出：“这位华国来的戴壮士要打你们十个。怎样？敢不敢接？”
上百年轻壮士听到这句话，几乎没有一丝的犹豫，全部冲向了擂台中央昂首挺胸的戴明。
戴明吓得回头大叫：“师父，师兄！他们不讲武德！快来帮忙呀！”
钱二、吴阳嘿嘿一笑，冲前支援。
柳一后退望周遭众人，心里有些沉重。
“这个世界，越来越奇怪了。本不该如此的。遁个石头而已，怎么会去到别的‘小器物世界’里去呢？难道别国npc修士早已展开了行动？‘程序’侵入了器物虚拟世界？”
想不到符合逻辑的答案。柳一此时觉得自己像一只孤独的蚂蚁，只能带着徒儿们四处去随意的撞，撞到什么，那就是什么。
现在既然有擂台可看，柳一便盘腿坐下，静心欣赏之。
赵三在溶洞内找了一块石头去放下自己肥美的屁股，一脸惊讶的望着屏幕中的戴明跳起来，一巴掌把一个壮汉扇飞了十二米之远。然后张嘴怒喝：“我要打……”
话没说完，两个壮汉骑到了他身上。
吴阳来救，三个壮汉压在了他身上。
钱二大笑，两脚踢飞四人，双拳又打倒八人，然后被十六人压在身下不动。
戴明大怒，起身把骑在身的壮汉反手一手一个给扇飞，扇向压在吴阳身上的三个壮汉。然后愤怒着脸面冲向那众多哇哇叫着扑来的壮汉！
吴阳得救。跳起来大骂：“好一个人多欺负人少！老子也要打十个！”
骂完，使出分身之术，幻出十三个吴阳出来，奔向十个壮汉跳起来猛捶。
钱二被十六个壮汉压在身上，只觉经历奇妙。因为他往昔人生，从未经历过被十六个壮汉压在身上的事情。
但这种奇妙他觉不能去偏好太久。因为代价是他现在感觉被压得有点喘不过气。
他不要喘不过气。张嘴大喝，喷出一坨泛着寒光的口水，射穿了压在身上的众壮汉身体，让他们无力，自己再有力去顶，最后脱困而出。
有主持人的声音又不知从哪里传出：“三位华国的猛士啊，你们离通过第一关‘百人斩’还差不多了，加油！”
围观的乌压压一片不知几多人的群众顿时发出滔天的呐喊声：“打死华国人！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溶洞内的赵三看得气血翻涌：“太过分了，以多欺少！以众欺寡！观众还居然全是外国人！我们华国人呢？都去哪了？”
赵一坐在赵三右侧，点头附和：“确实过分了，我们华国人由来人口是世界第一，怎么能被人以多欺少呢？这是绝对不行的事情！”
赵三转头看赵一，好奇去问：“那不行咋办呢？我们不能做个只会叫唤的旁观者啊，你没有什么办法去帮他们吗？”
赵一听孙女这样去说，确实觉得有道理，自己应该去做点什么去帮同门。
他转头看向地下河中不动的石猴，张嘴：“猴子，你要不要去打架玩？”
说完，喷出一口npc之力去石猴头上。
石猴顿时动了，龇牙咧嘴，仰天咆哮：“俺老孙就是不服，你再压俺五百年也不服！”
赵一待石猴咆哮完，再张嘴问方才那个问题。
赵三见石猴突然动又叫的，自然是惊，但这惊很快就被她很好的掩饰下来——还是那句话，写小说之人不能随意去惊，那对小说不好。
赵三挪动屁股去赵一身后，静待石猴后续动作。
“我石干天……”石猴突然说话，说到这，忽然停下，像有人骤然掐住他脖子不让他继续说。
石猴看清了赵一的面容，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从小把自己养大的赵八分——钢铁实验室里，那个头顶犄角的懦弱实验员。
想着眼前人与赵八分是否有关系时，石猴痛苦的抱住自己的石头，抬脚踩在水面上，四肢浑身胡乱的扭动，记忆也混乱的跳动——“我到底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