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兵征伐舌国,天老爷肯给我们以保佑吗?)
六、“勿伐,帝不我其受(授)又(佑)。”(《卜》三六六)
(不要出兵征伐国,天老爷不会给我们以保佑。)
七、“王封邑,帝若。”(《卜》三七三及三七四)
(国王要建都城,天老爷答应了。)
八、“我其已,乍(则)帝降若。
我勿已,乍(则)帝降不若。”(《卜》三六七)
(我要免的职,天老爷是答应的。我不免的职,天老爷是不会答应的。)
这几条是比较上文字完整而意义明白的纪录,大抵都是武丁时的卜辞。这儿的“帝”自然是至上神无疑。凡是《诗》、《书》、彝铭中所称的“帝”都是指的天帝或上帝,卜辞中也有一例称“上帝”的,惜乎上下的文字残缺,整个的辞句不明,但由字迹上看来是帝乙时代的东西。大抵殷代对于至上神的称号,到晚年来在“帝”上是加了一个“上”字的。上下本是相对的文字,有“上帝”一定已有“下帝”,殷末的二王称“帝乙”、“帝辛”,卜辞有“文武帝”的称号,大约是帝乙对于其父文丁的追称,又有“帝甲”当是祖甲,可见帝的称号在殷代末年已由天帝兼摄到了人王上来了。
在这儿却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便是卜辞称至上神为帝,为上帝,但决不曾称之为天。天字本来是有的,如象大戊称为“天戊”,大邑商称为“天邑商”,都是把天当为了大字的同意语。天者颠也,在卜辞作,在周初的金文如《大丰簋》作,《大盂鼎》作,都是画一个人形,特别显示着有巨大的头脑。那头脑便是颠,便是天。颠字是后起的。因为头脑在人体的最高处,故凡高处都称之为颠,树顶称颠,山顶称颠,日月星辰所运行着的最高的地方称天。天字被太空所独占了,又才有颠字出来,连山颠也都另外造出了一个巅字。天字在初本没有什么神秘的意思,连《说文》所说的“从一大”,都是臆说。卜辞既不称至上神为天,那么至上神称天的办法一定是后起的,至少当得在武丁以后。我们可以拿这来做一个标准,凡是殷代的旧有的典籍如果有对至上神称天的地方,都是不能信任的东西。那样的典籍在《诗经》中有《商颂》,在《尚书》中有《商书》。《商颂》本是春秋中叶宋人做的东西,在《史记·宋世家》中是有明文的,因为宋字本是商的音变,春秋时的宋人也自称商,如《左传》僖公二十二年宋子鱼言“天之弃商久矣”,便是例证。故尔宋人作的颂也可以称为《商颂》。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