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也将他胸膛插在纽扣眼中的那朵残花吹下来。他伸手抓住,却不小心捏掉了几片花瓣,剩下几片花瓣还顽强的留恋在花枝上。
他拍了拍身上这件整洁的蓝色绸缎长衫,重新将花朵仔仔细细的插进纽扣眼中。
看他的神情,就好像一个已打扮整齐的官宦,最后在自己这身价值千金的蓝色绸缎长衫上,点缀一朵最艳丽的红花一样。
他对自己的一切完全满意。
然后,他又笑了。
茶酒楼的门敞开着。
因为冻雨,茶酒楼中喝酒的人很多。
这里没有楼,却被称为楼。
这里不是妓院,却有随时可以陪你做任何事情的女人。
这地方根本就不是城镇,却是这一带最有名气的。大厅中摆着十八张桌子。无论你选择那一张桌子坐下来,都可以享受到最好的酒菜——只有酒菜。如果你还想享受别的,就得去后面。
后面有八扇门;左边四扇,右边四扇。
你随便推开哪一扇房间的门,都不会让你失望,也不会后悔。
在最后面正对大厅,还有一排房子,也有八扇门。
除了有一间是厨房外,其余的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有什么。从来没有人去推开过。
因为,你根本就不必去。
无论你想要的什么,前面都有。
厅门口的左边,放着张比较小的柜台。后面坐着个服饰华丽,修饰整洁的老人。老人干瘦,两眼却异常机灵——总是骨碌碌转动,总是不停的眨动。
他好像总是一个人坐在那里,一个人在玩着算盘,却又不是在算账。
这把算盘二尺八寸长,六寸宽,二十七档。
算盘看上去像似铁做的,却又不是铁做的,但却能发出钢铁之音。
“嗒,嗒,嗒!”
一声一声,又一声。一声一声,又一声。
是什么样的木头,才能做出能发出钢铁之音的算盘来?
算盘原本不是这个颜色的,但现在却乌红发亮,如结痂的血一般。
很少有人看见他做过别的事,也很少有人看见过他从后面走出来。他坐的凳子很高,坐在上面仿佛没坐凳子一般。
别人来来去去,他从不注意,甚至很少抬起头来看一眼。
但他却知道,哪些是附近的人,哪些是陌生人。
来来往往的人都知道,他就是这茶酒楼的郭老板,郭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