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老夫人,是那女童自己爬进来的,昨个儿还吓着了小姐,我还当是什么小畜生呢,怎么还到刘府来作怪来了?”小兰也极为不公的抱怨起来。
……
这几日格外的累,格外的耗费心神,所以阮元很快就睡着了,许是这几日经历得太多,阮元又再次陷入梦魇中。
阮元梦见,自己处在一个烟雾缭绕的地方。
“江渔~”一道声音从前方传来。
“谁?是谁?是谁在那儿?”阮元循着声音,拨开眼前的烟雾,一步步往前。
“江渔~”那声音依旧呼唤着,呼唤着他。
终于,当阮元拨开烟雾走过去时,竟是她自己在唤她?
不!准确来说,不是她,是她以前的模样,眼前的女子,眉目娟秀,是一双漂亮的丹凤眼,褪去了稚气后,已然出落成了一个冰肌玉骨,娇花照水的姑娘,如果没有换脸,阮元如今也应是这番模样。
“江渔,我就是你啊~”那女子又缓缓道。
似乎是被吓到了,阮元猛然从梦中惊醒,惊魂未定的又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怎么会突然做这样的梦?
在转头看时,小白就躺在她的床边睡觉。
阮元又叹气道,“这算是变相让我看见我自己的模样吗?”
在醒时,已经是大中午了,竟睡了这么久,阮元赶紧翻身下床,她走到厨房时,柴央和易零正在谈论丑城之灾的事。
“如今五月了,离丑城之灾还剩最后两个月的时间,但我们迟迟还未找出那老狐狸,这最后一欲,也还没头绪,我怕来不及救……”易零翻炒着菜的手,不由顿了一下。
“你们且放心去查黄泥村,这几日我也会进城,查看一二。”柴央将一块柴放进灶炉里。
“还有刘音容的事,现已经知道了她是最后一欲,我告知过崔老夫人刘音容的身体情况,但那崔老夫人似乎并无什么作为,几个月前汪家姐妹的事,还有汪绫到死也不肯说的事,汪雲后也宁愿抱着汪绫的骨灰回老家不肯说的事,你说这刘府究竟在隐瞒什么呢?”易零又道。
阮元打断两人的对话,走了进去,“师父。”
“欸,小元醒了。”柴央回头笑道。
“是,再不醒,天就要黑了。”阮元自我打趣。
就连着趴在阮元肩头的小白也跟着“喵”了一声。
“炒的什么菜,这样香。”说着,阮元就将自己的头凑到锅边,用手扇了扇。
易零徒手抓起锅铲上的一块肉,“锅包肉。”
阮元就想也不想的接嘴吃了下去,只是这锅包肉太烫,吐出来又太浪费,阮元只能烫得上蹿下跳,一边吃,一边喊着,“好烫,好烫……”
阮元这番模样,逗得易零和柴央哈哈大笑。
阮元好不容易才将那块炙手的锅包肉吃进肚里,又转头责怪易零道,“怎的不给我吹吹?”
“我倒是想,只是还没来得及你就吃进去了。”易零笑着亲昵的捏了捏阮元的脸。
“那你也吃一块。”说着,阮元也徒手抓起一块肉,塞进易零的嘴里。
不出所料,易零也是被嘴里的锅包肉烫得手舞足蹈,阮元笑着捂住易零的嘴,“可不许吐,浪费可耻。”
无奈,易零只能硬着头皮将肉整块吞了进去。
“好哇,你竟敢戏弄我?”易零转头就挠起了阮元的痒痒。
阮元四处躲着,“别挠,别挠,哈哈哈,痒痒痒。”
可易零哪里看放过她,追着阮元出了厨房。
柴央看着两人跑走后,脸上的笑戛然而止,“喂!喂!喂!啊喂!不是!锅里的菜不管了?喂……”
而后,柴央才自顾自的摇头叹气,“真是徒大不中留啊。”
只是又记起七月就快到来,柴央又缓缓叹了一口气,真是不知道,七月会是怎样一副场景,像今日这般和谐的日子,以后还能有吗?
反正啊,他是没几个月活头了,他苟延残喘,厚着脸皮活到今日,就是为了丑城之灾,老兄啊,当年是你舍身救国,你的儿子同你一样,爱着这家国天下,而他身为易零的师父,活到现在,才明白自己为何会活这么久。
休息一日后,阮元和易零就去了曹问口中的黄泥村。
村子里的农夫们,都在忙着种植蔬菜。
易零停在一处田坎旁,问,“老伯,近日你们村里可有发生什么怪事?”
老伯挺直腰板,打量了一番易零道,“你们是捉妖人?”
“是的。”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我们这里并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那在你们村子里,有几户人家养了牛?”
“三户,一是地主张家,二是老孙家,最后一家就是我了。”老伯嘿嘿一笑,转而又问,“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想着你们太过辛苦,就随口问了问。”易零笑道。
依着曹问所说,那老农不可能是地主家的,而眼前这老伯周身没有妖气,那么出问题的只剩下那个老孙家了,“老伯,您可否告知那老孙家在何处?”
“往前走一里地就是了。”老伯指着前方道。
“多谢。”易零道完谢,就牵着阮元往前继续走。
两人正走着,谭美娇就抱着一具女尸哭嚷着跑了出去,撞在了阮元身上。
阮元被撞倒在地,谭美娇也跌倒在地,手中的女尸也抛出了不远。
“没事儿吧?”易零将阮元从地上扶了起来,挡在阮元前面,紧盯着眼前那个疯癫的谭美娇。
阮元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没事。”
谭美娇在地上踉跄着爬了起来,看着空荡荡的双手,又看见不远处的女尸,赶紧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一把将襁褓中女尸抱在怀里,“小宝乖,小宝乖,小宝不怕,阿娘在,阿娘唱歌哄小宝睡觉……”
接着,谭美娇就唱起了童谣。
阮元也看清了谭美娇怀中的那具女尸,那尸体在襁褓中早就烂得生了蛆虫,场面实是恶心,跟四年前的元龙镇一样。
继而,两老人也从小巷里追了出来,“美娇……”
两老人跑到谭美娇跟前,想要夺走她怀中的女尸,“给我,小宝已经死了,已经死了,美娇……”
谭美娇死活不撒手,“小宝没有死,小宝没有死,你们胡说,小宝只是睡着了。”
其中一老丈,不由分说,一把将谭美娇踢倒在地,强行抢走了那具女尸,老丈抢走女尸后,老妇也跟着老丈离开了现场,只留下谭美娇趴在地上大哭,“孩子,还我孩子,你们还我的孩子啊~”
路过的一老妪扛着锄头叹气道,“都是可怜人啊。”
“老婆婆,你可知发生了何事?”阮元问道。
“哎,姑娘有所不知,这女子名叫谭美娇,生个女儿是个痴儿,半年前刚死了丈夫,几日前她这三岁小女儿也不知何时跑进了人刘府,后掉进井里也给淹死了,当时就被刺激得晕了过去,醒来后就是这般模样了。”
老妪又接着说道,“方才那两人是她的公公婆婆,平时对她也是极为刁难,现如今刘府送来慰问金,她公公婆婆只管埋了这命苦的孩子,哪里还会管她的死活,哎……”
说完,老妪就叹着气离开了。
“刘府?刘音容家。”阮元喃喃道。
这女子实是可怜,阮元不由叹气,“没人管她,她会死吧?”
“我记得王知府不是建立了一个大杂院?不如将她送去。”易零看出了阮元的心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