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安如今已经算是太平公主的嫂子,在她面前,自然不需要再像从前那样小心拿捏,只照直回答她的问题:“在母后面前,又事涉储位,我怎么敢胡乱编造?”
太平公主怔愣良久,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即便另有隐情,也不会对我照实说的。其实,我何尝不怨恨自己从前任性妄为。我因为跟母后置气,出嫁后再也没有回宫过,连父皇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如今说什么都迟了。”
对这样的叹息,幼安也只能报以沉默,世间的事就像环环相扣的九连环一样,任何一环移动了位置,都会给后事带来无穷无尽的影响。
“如果照我的想法,其实八哥比七哥更适合这个皇位,”太平公主转着手腕上一只颜色翠绿的玉镯子,眼神定定地落在桌案上的一杯浅茶上,“既然七哥坐上去了,总不能让人看李家的笑话。”
听见“李家”两个字,幼安心中一动,其实她经常想不透,太平公主对天后和玄机玲珑塔是怎样的态度。那塔重见天日的时候,太平公主必定也想明白了,天后对她非同寻常的爱重,是因为她的生辰与塔中的预言吻合。可太平公主今天说出来的话,却好像对天后的这份爱重不屑一顾,心里仍旧记着,自己是李家的公主。
幼安试探着开口:“那么公主,有什么打算呢?”
“还能有什么打算?”太平公主眉头微皱,“我要跟母后说,把我从前的寝宫打扫出来,让我经常回宫居住,但凡有可能,我都提点着七哥些,让他别做出贻笑大方的事来就是了。”
幼安听了这话,自己倒先笑了一声。太平公主当下便有些不高兴了:“你笑什么?如果李家皇室蒙羞,你也是李家的媳妇,有什么好高兴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幼安从容地开口解释,“看来薛驸马对公主很好,公主婚后都没有什么要操心的事,所以想要帮帮自己的亲哥哥时,也要选一个难度最高的方法。”
“你什么意思……”太平公主反问了一句,自己忽然醒悟过来,有几分羞涩地低下头:“薛绍的确对我顺从得很,可你说这是难度最高的方法,我还是不明白。”
幼安忽然有点想要感谢天后,正因为天后曾经让她去传话教导太平公主,时至今日,太平公主对她说出来的话,仍旧下意识地接受。幼安略想一想,开口问了一个大胆的问题:“请问公主,你担心的,是不是这江山有一天会不再姓李了?”
太平公主的脸色微变,怒斥的话几乎就要冲口而出,可终究还是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