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筋绳的罗网把他弹了出去,像一张弹弓把碎石粒打向树梢,熟练得叫人赞叹。这粒碎石子在狂叫里迎来了他生命中的首次独立飞行,一往无前地奔向惨淡愁云。罗彬瀚感到狂风猛袭他的脸颊,正似无形的命运在冲他连扇耳光,他在这阵蛮不讲理的殴打中飞掠过了一个悬停空中的黑影。那是鸟吗?那是飞机吗?总而言之那不是他的超人。他并没因此得救,而是头晕眼花地掠了过去。飙升的冲势在数秒后达到了尽头,他感到自己的身躯开始被空气往下拽扯。
他惊恐地想要闭上眼睛,可眼皮并不听从他的支使。它们被牢牢黏在原位,强迫他瞪着自己斜下方的坠落点。但那并非虚空,而是一大块金光灿烂的长绒地——在那瞬间罗彬瀚只能如此判断,他有限的眼界全然不清楚自己已到了何处。
“攻击红色记号。”加菲说。
红色的记号。罗彬瀚瞪大眼睛。他的视线里果真浮现出一块红斑。那红斑映在他的视网膜上,也落在金灿灿的长绒地上。那时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什么也别做,要么就听从那个眼下寄宿在他脑袋里的亚完美生物。
他流畅地拔出匕首,着陆前就念完了咒语,随后向着那红斑扎进去。蓝色的火原眨眼间将他包围,让他什么也看不见。突然间他感到脚下的丝绒地整个地消失了,自己身不由己地跌落,一直撞到某片无边无际的殷红织物里。在脏腑翻腾的颠簸里他懂得了一件事:听从一个食人族号令大约或许确实是不明智的。
那阵动荡无疑是可以要一个普通人的命的。当罗彬瀚爬上无头巨人的遗躯,认清楚他究竟偷袭了怎样一个异怪后,他精疲力竭地坐倒? 琢磨着谁应当为此世的一切错误和灾难负责? 又是谁的父亲应该掏钱买单。
“我不确定你刚才喊的名字跟此事有关。”等他冷静下来后加菲评价道。
“你懂什么。”罗彬瀚愤愤不平地说。他开始为自己脚上的淤血和擦伤头疼,研究着能否用身下的红袍碎片充当裹脚布。这时加菲又说:“我们要找到她,否则很难离开这儿。”
“她人呢?”罗彬瀚没好气地问。
“我认为她还活着? 只是掉在水下。”
罗彬瀚终于放弃了他对裹脚布的构思? 光着一只脚走到尸体的肩膀边。他站在那儿朝下张望? 看到巨人的遗躯像座浮岛漂在白雾飘渺的河道上? 随波往前慢移。这巨大的身躯竟不沉底? 叫罗彬瀚颇感不平? 因为他自己走在河里时却游不起来。
“亡者与回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