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妪顺着令月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虎贲禁军队列的边上,跟着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那年轻人头戴小帽,身着短襦,小腿束着行縢,斜挎行囊,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朝这里过来。
徐妪伸手搭在眉间,凝神仔细看去,渐渐的神情呆滞了。少顷,她双手一拍大腿,嘴里念叨着“大郎,是大郎”,呜呜哭了起来。
她浑身不停地颤抖,慢慢蹲下,喃喃道:“儿啊,儿啊。”令月搀扶起徐妪,止不住泪流满面。两人慢慢下了台阶,迎着那年轻人走过去。
众人见此情景,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婆媳俩朝那年轻人而去。徐信神情茫然,少顷,悄悄问郭聪:“这是怎么了。”
郭聪些略一思索:“那人大概就是徐妪的儿子。”语气中还是不太肯定。
“啊?”徐信一众人目瞪口呆。
淳于几和秋仟只是在朔方与赵无故和徐妪有过交往,知道徐妪状告赵无故谋害其子。郭聪等人则与赵无故和徐妪相处数日,看到过赵无故有口莫辩的模样。徐妪的儿子若是回来了,这两人岂不是生死错位。
那个跟随虎贲军而来的年轻人,正是徐妪的儿子、令月的夫君徐大郎。
朔方多山多风沙,故而农耕艰难。徐大郎平日里也做些小买卖,那日他又到漠南贩货,不期遇上边争,关隘封闭,只得滞留漠南。他心知母亲和妻子必然焦急,却也无法传递消息。好不容易等到边争平息,他赶紧回家,那晓得到了家里,母亲和妻子已不见踪影。
他找到邻居询问,那邻居一开始像是见到鬼了,吓得紧闭屋门。他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再三解释,邻居方才认出他是徐大郎。邻居告诉他,他母亲以为他被人谋害,于是告官,害得赵无故和令月双双入狱,并被押送去长安廷尉府,他母亲也跟着一起去了。
徐大郎弄清了原委,也是哭笑不得,急急忙忙追来长安。今日一早才进了长安城,又累又饿,便找了一家食肆吃饭。
今日满城争说朔方十囚,食肆里的食客也是眉飞色舞地谈论着不知从哪得知的朔方十囚奇闻逸事。他总算听了个明白,原来赵无故和令月今日午正到廷尉府归案,于是一路打听着往廷尉府而去。半路上遇到这队虎贲骑兵,路人说这些骑兵也是去廷尉府的,他就跟了过来。
徐大郎站在徐妪面前,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他噙着泪,慢慢跪下。徐妪将灵牌递给令月,一把抱住大郎,哇哇大哭,哭了一阵抹把眼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儿子,又是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