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可有期21(1 / 1)

再见可有期21

这几个月,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微妙,似夫妻又非夫妻,似朋友又非朋友。平时同榻,常有亲呢之举,但因为身子不好,床闱之间,金不离从不与她有过夫妻之亲。

现在的她,已有了一个清楚的认知:这个男人真的很爱“秦紫珞”,但是,在她的感觉里,却无法完全认可自己就是“秦紫珞”,面对他的亲近,她曾有过抗拒,最后却在他的温存之下,丢盗弃甲。

爱上他,绝非难事,当一个长的像三哥的男人,刻意的待她好时,很容易就会迷失自己。

即便她的记忆只有十八岁!

十八岁的林若情,纯净如水,小手还没有被人摸过一下,却稀里糊涂和这个男人做了夫妻,还有了娃娃——这种和男人亲近的感觉很害羞,却在朝夕相处中将他的音容笑貌刻到了心底,带着无尽的惶惶不安——私底下,她常常会害怕,怕自己无端又错爱一场。

关于朝堂上的事,她其实似懂非懂。

有时候,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一个是自己,另一个不知道是谁——在她陪金晟处理国家大事,面见朝臣的时候,犀利的语锋,独到的见解会从自己的唇齿间冒出来,这样的自己,完全不像她林若情——

是的,总会有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时不时如灵光乍现,扰乱着她正常的思维……

她却无法将那些闪过的记忆,融会贯通,据为已用。

“唉!”

她在心头,轻轻叹息。

不断的抄录佛经,只是想神定心,因为太多的悲痛,蒙蔽了她的心智,太多的迷雾,挡去了视线。

她记起了韩继前儿个曾对他说过的话:皇上有点不太对劲。

其实,她也感觉到了。

每当夜深人静,身体内另一个自己便不断的在提醒她:不离身上出问题了。

那么,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呢?

她靠到椅背上,看到玲珑的嘴巴一开一合的正在劝说着什么,她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思绪游移。

据说,不离在蓬莱岛上受了伤,如今手不可书,这些日子批奏折,全是冷熠代的笔。

据说,朝堂之上,他力排众异,封冷熠为大丞相,统领左右相,封燕北为护国大将军,韩继威武大将军,官职正一品,分掌左右两块兵符,一起统领天下兵马,直接听命于帝后……

是的,韩继曾不止一次的跟她说,最近,皇上有些怪怪的,政事上,一改其雷厉风行的作风,做事相当的保守,更多时候,会征求冷熠和燕北的意见……

这能说明什么?

她莫名的烦躁起来,低头抚着自己的肚子,心头奇怪的泛出几丝难受。

快半个月了,每天夜里,她都做恶梦。

很可怕的梦!

梦里,金晟身中数箭,遍体血淋淋,气绝身亡在燕北怀里……

每一次,她都被惊恐的画面吓醒,每一次,都冷汗涔涔,恨不能马上跑去将他紧紧的抱住,感受他鲜活的气息,心头的惶恐,令她无比的渴望得到他的拥抱……

好几次,她赤了足,都冲出了凤栖殿,可当冷风一吹,梦境一醒,想到的是他趁她哭晕将小贤火化的狠心——他明知她是那么的在意小贤,还如此无情的将人烧成灰烬。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曾质问过他,他什么也不答。

“姐姐,你在想什么?”

玲珑终于发现皇后娘娘一直在走神。

紫珞不答,缓缓的走到窗前,夜色里,风卷残叶,肃杀之气让人倍感寒意。

明灿灿的宫灯下,金晟认真的听着香儿的回禀,时不时叮嘱几句。末了,香儿禀完离去,金晟似也打算走,转身一抬头,便看到了她,眼神莫名的一亮,又诡异的一暗。两个静静的对视了一会儿,他的神色显的极是复杂。

紫珞慢条斯理的关窗,视若不见。

过了一会儿,再开了窗,那抹俊拔的身影带着一身的寂然,缓缓的沿着香径往宫门离去。

紫珞摸着手腕上的玉,眼神变的若有所思。

深夜,凤榻上的女子,蹙着眉心,蜷在绣着团花的凤被底下睡了过去。

殿室内,一道金光闪过,昊不离的元神自腕玉里幻了出来,借着床柱上的夜明珠,深深的凝睇着自己的女人孤零零的独自睡在偌大的凤榻上,一脸的抑郁不乐,揪痛着他的心肠。

她是最最怕冷的,以前,她最爱钻在他怀里取暖,现在,他却不能给她温暖。

这一个月,他就守在她身边,看着她黯然神伤,他是如此的恼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一夜乱梦惊魂,睡的很不安稳,待睁开眼,近晌午,玲珑守在寝殿里,见她醒来忙过来扶起芙蓉帐,一边对她说:“姐姐,阿继在外头坐着,似乎有什么急事——要不要见?”

最近,紫珞极少见朝臣,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见!我正要寻他过来!”

紫珞答应的很爽快,清澈的目光,隐隐有异样的波光。

玲珑怔了一下,才要给她梳妆,问她要穿什么衣裳。

随意穿了一件紫裳凤衣,挽了斜髻,来到外殿时,紫珞看到一身朝服的韩继坐在椅子上,手指不住的摩挲着几上茶盏,似在思量什么。

“东子,之前你在查的事是不是有了什么不一样的发现?”

紫珞轻轻叫了一句,开出口来的一句令韩继豁的抬头睁大了眼,便是身边的玲珑也惊讶的回过了头。

失忆以来,她从不曾叫韩继作“东子”,对于韩继曾提及的事,也不曾关切的过问过。

韩继上下打量,迟疑的问:“主子……”

她的眼神太过明亮,透着智慧而理性的光芒,全不似以前那种疏离的神色,某种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一抹惊喜窜到了韩继心头,急问:“你现在是谁?”

紫珞淡一笑,慢吞吞的答道:

“我现在是秦紫珞,也是林若情……东子,我记起来了——就昨天晚上!”

近晌午时分,燕北和冷熠奉命到御书房见驾,没有报禀,守在门外的小安子说,皇上让他们自行进去。

两人推门而进,就见景侃小心翼翼的拿了一件披风往皇帝身上盖上去。

御案前,堆着满桌子的奏折,而批阅的人,已不堪重负的沉沉睡去。

景侃看到他们时,将手指放在嘴上,小声的“嘘”了一下,然后,轻轻走到他们身边,忧心忡忡的说:“皇上昨儿又是一宿不睡,终于累趴下了!”

冷熠的脸色甚是凝重,和燕北对视一眼,心情异样的沉痛。

他们都知道,里面的这位做皇帝做的很辛苦——金贤性情本就率直闲散,不爱官场上的这一套尔虞我诈,如今却因为金晟的死,而不得不背负起这样一个沉得的负担——而,一旦坐上这样一个位置,就得对天下苍生负责,再没有真正的自由任其肆意的挥霍。

不可否认的是,金贤是个不可多得的俊杰人才,极有才华,若肯收心,用心朝政,必成一代明君。

可他到底没有那种称帝的大志,如今被逼坐上帝位,重重压力压得他几乎无法喘息。

这当中,一则是因为国事繁重,他冒名顶替的接管过来,万事杂乱无章,他满心惶惶,有点束手无缚;二则是因为皇后——皇后醒来固然是一桩让人欣喜万分的事,然,欢喜之余,是无限的内疚。

当金贤变成“金晟”以后,安王这个角色就不得不死,所谓的引罪自裁,只是一种说辞。

知情的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皇后对于金贤之死反应竟是那么的大,几次哭昏了过去。

他们怕事情穿梆,商量之下,只能狠心肠的将“金贤”火化,以遏止事情朝不良的方向发展下去,最后导致的结果是:皇后当场和“金晟”反目。

后来,金贤曾涩涩的对他们说:“这样也好!让她怨吧……”

怨了,他就不必正面面对她——她是他的嫂嫂,他冒了皇兄的身份,却冒认不了那份感情,若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很好很好,私下里,他要如何顶着皇兄的身份,去宠爱她?

心头的罪恶感,是无形的,会将他往无法语言的痛苦里折磨。

可为了天下百姓,金贤又不得不认了这一重皇帝的身份,否则,与整个皇朝而言,将是一场可怕的劫数。

冷熠,燕北和景侃,面面相觑,事到如今,他们只能帮衬着金贤,将这场移花接木的戏码,强演下去。

“皇后这几天还是不理睬皇上……”

景侃低低的说,皱紧了眉,心头自是悲切一片。想那样一对璧人,好好的就没了其中一人,另外一个犹被蒙在鼓里。他无法想像,如果有朝一日,皇后恢复记忆,这个骗局要如何进行下去?

凭着皇后的聪明,凭着他们夫妻之间的默契,谁能骗得了她?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迟早要穿梆。

眼不觉红了起来,景侃和金晟,那可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两个人平常时候亲如兄弟,他怎能料到结果会这样的让人难受。

几个人正默默无语,殿门外,忽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有什么人往这里而来,守在门外的小安子并没有阻拦,那人直直的就往殿门口走了过来。

自重归洛京,金贤已下令,颐心殿没有皇命,谁都不许进来,就连近身侍候的小安子,也常常被金贤支使在殿门外。

今儿个小安子怎如此大胆,胆敢放闲杂人等入内?

三人不约而同的冲着门口看去,不一会儿,光线一亮,门被轻轻推开,紫裳飘飘,金钗闪闪,大腹便便的皇后在镇国公主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哟,你们都在呀?”

紫珞轻轻一笑,走了进去。

三人没想到来的是皇上,惊讶之余,连忙一起行礼:“叩见皇后娘娘!”

“不必拘礼,都起来吧!咦,你们都待在这边里做什么?皇上呢?”

“回皇后话,皇上睡着!”

景侃轻声答着,忍不住将用惊奇的眼神再次往皇上身上探望,总觉皇后来的很突然,这些日子以来,皇后完全不跟皇上说话,两个人的关系相当的糟糕……

眼光一瞟,看到燕北也露出了稀奇的神色——仅一句话而已,他们全感觉到了她的不一样。

闻言,紫珞往里面瞅了一眼,连他们的说话声都没听到,他果然睡的很沉。

“你们有什么事吗?跟我说也一样……最近,他真是累坏了——唉,全是我的不是,这几个月,没有让他好好安生过!冷熠,若有什么紧要的事可以跟我说,我虽怀着身孕,但自从吃了寒莲后,身子没以前那么虚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以后,我会过来帮他忙……对了,你们下去时给朝工们传个话儿,就说明儿起,我会和不离一起去早朝……”

冷熠终于明白了什么,不觉惊呼一声:“皇后娘娘,您……”

“嘘……别叫的这么大声,小声点,别吵到他了……要不,我们到外头去走走,我好像已经好久好久没跟你们一起说说话了……正巧今儿天气不错……”

这样随意亲切的口气只能表示一件事:七叶寒莲已解掉了皇后经脉里的毒,如今的她,记起了曾经的一切。

这真真是一件天大的大喜事,同时,也悲摧到了极点。

很累!

金贤睡的很沉。

好些天了,他都没有好好的睡过,偶尔合了一下,脑海里翻过的是紫珞的愤怒指责。

近来,他每天都绷着一根弦,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犯下不可挽救的错误,乱了整个沧旃国的时局。

皇兄一死,令他明白,这辈子,自己再不可能开怀而笑,压抑而紧张的心情加重了他的心理负担,以及至便是睡着了,眉心也是紧皱的。

正自酣睡,忽然,感觉有在轻轻的抚平他的眉,他猛的惊醒,却见紫珞坐在他边上,正细细的看他,白里透红的玉脸上落着点点心疼之色。

他呆了一下。

在做梦吗?

“不离,若是累,便去好好歇着吧!这样睡着很难受的,奏折我来批!”

紫珞温温的对他说,脾气好的不得了。

“你……不生气了?”

她叫他不离,他这才记起,现在的自己是“金晟”,是她的夫君。

“生气!不离,你还欠我一个解释,一个把小贤火化的解释。在沧国,不兴火葬。这几天,我思来想去,找不出你非要把小贤火葬的理由。我知道那个时候,我的情绪有点反常的,可这应该不是导致你这么做的主要原因。不离,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瞒了我去?”

“你……”

金贤知道,他的墨老师,眼光一直犀利,如今,他再度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来来回回的端详,很快便捕捉到了她眼神里的不一样,那种自内而外散发的自信很耀眼夺目。

这一刻,他惊骇的有了一个认知:“紫珞,你……你记起了吗?”

紫珞目光一闪,露出一抹浅浅迷人的轻笑,点着头,轻轻的倚了过去,将自己整个人儿埋到男人怀里,一双手伸过去,极亲呢的环住他厚厚的腰背:

“是的,我记起来了,不离,这半年,辛苦你了!”

淡淡的薄荷的清气冲进鼻子里来,想到这半年里,他们的点点滴滴,她便有无限的感慨:

“不离,谢谢你这半年来的包容。十八岁的林若情,有点孩子气,有点任性,有点不怎么喜欢你,所幸,这一切,全都过去了。从此以后,我们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想想,真觉得不可思议,原来历史可以改变,原来我可以不必在三十岁之前死掉——只是这代价真的好惨烈……”

金贤完全手足无措,她是这么自然的对着自己投怀送抱,那么理直气壮的腻到他怀里寻求他的回应。

他的心砰砰砰急跳起来,脸上如火烧般滚烫起来,诡异的泛起红潮,手臂想去圈住她,却在伸到半空的时候,僵住——这是他的皇嫂,他如何能去轻薄了她?秦山关的皇陵里,皇兄尸骨未寒!

怎么办?

他要如何给自己定位?

没有狂喜,也没有拥抱,气氛有点很尬尴,紫珞感受到的是他疾如乱蹄的心跳,不觉抬头问:“不离,你不高兴吗?”

“我……高兴!”

金贤一咬牙,铁臂往前一探将她狠狠的抱住,发颤的唇贴上她的头顶。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瞒她,一定要瞒她……

死掉一个“金贤”,她伤心一个月,若让她知道金晟已不在人世,他要如何去承受她满满的悲伤。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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