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更加繁华了。
此时的高丽,可不是什么名不经传的小国。
曾经隋朝百万大军没能打下高丽,就已经让高丽在整个亚洲地区随之扬名了。
但是现在,大唐以绝对优势,强行覆灭高丽,将其纳入版图之内。
这就是告诉天下万国,大唐才是最为强盛的地方。
加之大唐跟天竺的交流,新的贸易路线被开辟,更多的异国外邦的商人,都纷纷往长安跑来做生意。
尤其是波斯商人。
大唐太子扬言庇护波斯最后的皇帝,天竺也随之配合,这让原本已经没有了国家的波斯商人,把大唐认为是最后的净土。
是以大量的波斯商人,纷纷前往大唐,准备辅助自家的皇帝,重新开始筹备,走上复国的道路。
曾经的波斯帝国,毕竟是有这么大的疆域,哪怕已经腐朽,但那些傲慢的波斯贵族,自然是认可自己的国家。
这也让大量的财富,开始向着大唐进行转移。
随之带来的,也是长安房价再一次的暴涨。
扶余隆入了长安后。
便去了鸿胪寺,请求面见大唐皇帝陛下。
原本来说,李世民是不会拒绝跟百济国王太子见面的。
然而正是在这个时候,西域传来了紧急军报。
扶余隆面圣之事,就这么被搁置了。
——
太极宫后殿。
李世民面色有些难看。
在大唐覆灭高丽的情况下,竟然还会有不开眼的国家,敢于挑衅大唐。
这简直是对大唐的蔑视。
“陛下,这必是西突厥的阴谋。”
房玄龄看完军报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李世民闻言,微微颔首,示意房玄龄继续。
房玄龄作揖道:“自从我大唐使团出使天竺,太子教令,对波斯皇帝进行庇护后,大量的波斯人携家带口,前来我大唐疆域生活。”
“因这等关系,丝绸之路,变得更为繁华起来,也吸引了更多异国外邦之商人。”
“然西域那边的道路,始终掌控在我大唐手中,西突厥对此早就已经眼红不已。”
“此番焉耆王龙突骑支的女儿嫁给西突厥重臣屈利啜的弟弟后,焉耆不再向我大唐朝贡,转而投靠了西突厥,便是第一步。”
“焉耆地处丝绸之路的中段,位于中道之上,连接着长安和罗马,东连敦煌,西接龟兹,乃重要之枢纽。”
“西突厥便是想以此,对丝绸之路的贸易进行插足。”
众臣听完,纷纷点头赞同,对于房玄龄的说法比较支持。
西突厥一直是大唐的心腹之患,常年侵扰大唐边疆,局部战事不断。
李世民眉头紧锁,眼中寒芒一闪,重重地将手中军报拍在御案之上,怒声道:“西突厥贼子,妄图染指丝绸之路,谋我大唐财富,断我邦交商路,绝不能姑息!房卿,依你之见,当下当如何应对?”
房玄龄略一思忖,上前一步,双手恭敬地拱起,脸上满是凝重:“陛下,此事背后大有文章。西突厥此番作为,绝非仅是拉拢焉耆这般简单。自我大唐使团出使天竺,对波斯皇帝庇护以来,丝路愈发昌盛,万邦来朝,可这也让西突厥眼热得紧。”
“西突厥向来觊觎丝绸之路的厚利,可一直忌惮咱们大唐的军威,正面强攻占不得便宜。如今拉拢焉耆,无非想先撕开一个口子。焉耆身处中道枢纽,一旦为其所用,西突厥便能借此暗中操控商道贸易,对往来商旅抽税、劫货,损我大唐威名不说,还能坐收暴利。”
李世民微微点头,脸色愈发阴沉:“哼,这帮蛮夷,打的倒是好算盘。那依诸位看,他们后续还有何谋划?”
李靖作揖道:“陛下,西突厥定会持续鼓动沿线的一些小邦,效仿焉耆叛唐。今日是焉耆,明日说不定就是龟兹、疏勒。他们想串联起一股反唐势力,一点点蚕食咱们在西域的掌控。”
“倘若真让他们得逞,丝绸之路断绝,于我大唐经济、外交皆有重创,周边藩属国见我大唐连丝路都护不住,也会心生二意。”
长孙无忌也附和道:“陛下,不仅如此,西突厥还企图借此机会窥探我大唐军情。为保丝路安稳,定会出兵应对,他们便可从每场战事中摸透咱们的行军布阵、战术安排,日后冲突加剧,对我大唐极为不利。”
李世民颔首沉思,转而问道:“焉耆国内,就无人反对与西突厥勾结吗?朕记得,焉耆也曾受我大唐诸多恩泽。”
这时,褚遂良出列,拱手说道:“陛下圣明,焉耆国内并非铁板一块。焉耆王龙突骑支亲近西突厥,可他的弟弟颉鼻、栗婆准等人,对大唐向来心向神往。”
“如今,焉耆王弟颉鼻、栗婆准等三人投我大唐,足见其心意。”
“只是那龙突骑支被西突厥许以重利,又有联姻之约,才猪油蒙了心。”
“须知国内百姓,多是依靠与我大唐贸易为生的商贾,还有仰仗大唐庇护才免受周边劫掠的牧民,想必也不愿与大唐为敌。只是龙突骑支掌权,他们敢怒不敢言。”
魏征补充道:“若我军出兵,除了速战速决拿下都城,还需留意安抚城中百姓。一旦能擒获龙突骑支,再将栗婆准等亲唐之人推到台前,晓谕百姓,表明大唐无意为难,只惩首恶,那焉耆国内动荡自会平息,也能更快重归我大唐掌控。”
李世民微微点头,目光冷峻:“看来这焉耆国内,也有可用之人、可乘之机。那依诸位看,出兵之事,还需筹备哪些?”
李靖拱手道:“陛下,兵贵神速,不如遣一军直击焉耆。那焉耆国虽有西突厥撑腰,但国力远不及我大唐。安西都护郭孝恪向来善战,麾下将士更是精锐无比。”
“陛下可令其率精骑三千,速奔焉耆。趁那西突厥援兵未及赶到,先拿下焉耳熟能的焉耆都城。郭将军熟知兵法,只要趁夜突袭,必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擒了那龙突骑支,再重立亲唐之人为王,以绝后患。”
李世民目光灼灼,扫视群臣,高声问道:“诸位觉得如何?”
长孙无忌出列,微微躬身,轻声却沉稳地说道:“陛下,李靖将军此计虽妙,但西突厥狼子野心,不会坐视我们攻打焉耆。此次他们蓄意谋划良久,焉耆若遇袭,西突厥定会倾尽全力来援。出兵之时,需在边界安排重兵,以防不测。“
“依臣之见,可调遣重兵,屯于边境要隘之处,威慑西突厥。再者,一旦郭孝恪部遭遇困境也可随时驰援,如此,我军前后呼应,自当万无一失。”
事情定了基调,李世民也不含糊,当即诏令安西都护郭孝恪为西州道行军总管,率步骑三千出银山道进攻焉耆。
——
长安,海东商会。
等候了数日没有消息的扶余隆,最后联系了在长安的一名百济大商人。
所谓海东,便是百济。
只是百济为国名,海东为地名。
崔祐熙生于百济沿海的小渔村,家中世代以打渔为生。
少年时,家中生计愈发艰难,崔祐熙决意不再守着几艘小渔船过活。他倾尽微薄积蓄,又向邻里东拼西凑,才购置了一艘简易的商船,招募几个胆大心细的伙伴,就此开启了自己的海贸冒险。
听闻大唐盛世繁华,长安仿若一座金山,崔祐熙毅然决然把航线指向那片未知的东方大陆。
初到大唐口岸,他便被眼前的热闹景象震撼:码头千帆林立,岸上货物堆积如山,操着各地口音的商人往来不绝。崔祐熙没有丝毫怯懦,他带着最有特色的货物上岸兜售,又用赚来的钱财采买大唐的丝绸、瓷器、茶叶。一来一往,他的财富如雪球般越滚越大,不出几年,就在长安的商界站稳脚跟,还牵头组建起海东商会,为远在异国的百济商人遮风挡雨。
常年在大唐生活,崔祐熙深知朝堂风向对生意的关键影响,也常与大唐达官显贵应酬往来。
原本扶余隆是不知道他的,毕竟崔祐熙在长安已经生活了二十多年,娶妻生子。
但通过其他百济商人,听闻了王太子扶余隆前来长安后,崔祐熙敏锐的嗅到了商机。
只是崔祐熙清楚,若毛遂自荐,平白矮了一截。
所以打听了王太子扶余隆的困境后,转而让人委婉的告诉扶余隆,自己这边或许能帮到他。
果然,听闻自家国内商人在长安颇有人脉的情况后,扶余隆也顾不得自己王太子的颜面,立即赶来海东商会。
海东商会大堂内。
这里地处长安繁华地段,府内雕梁画栋,奇珍罗列,尽显奢华。
扶余隆虽贵为百济太子,可身处这陌生又华贵的环境,仍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矜持,步伐沉稳缓慢,眼神内敛,举手投足间尽显谨慎。
这时,崔祐熙身着锦袍,匆匆而入。
见到扶余隆赶忙躬身作揖行礼:“王太子殿下久等了,小民来迟,还请恕罪。”
扶余隆微微颔首,抬手虚扶,语气淡淡:“起来吧,崔公客气了。”
说罢,便自顾自地在主位旁的檀木椅上落座,脊背挺直,坐姿端庄,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扶手上。
商为贱籍,不仅是大唐,在百济也是这样。
虽说有求于人,但扶余隆却又有些放下不身段。
崔祐熙直起身,脸上笑意不减,余光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扶余隆。
拍拍手,婢女鱼贯而入,将新沏的香茗与精致糕点摆上桌。
等一切安排好后,这才开口道:“王太子殿下屈尊莅临,必是有所要事,若有在下能效力之处,还望殿下直言。”
扶余隆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滚烫的茶水入喉,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又很快恢复平静,搁下茶盏,缓声道:“崔公在这长安城中浸淫商道多年,人脉宽广,我初来乍到,诸多事宜不太顺手,听闻崔公愿伸援手,特来拜会。”
话语间滴水不漏,并未透露太多。
百济投降大唐皇帝,挑拨跟大唐太子的关系,这等事情本来就是极为隐秘之事。
崔祐熙心中明白,这位王太子哪会只因几句传言就轻易现身,当下必定是遇上棘手难题。
赔着笑,往前凑了凑:“殿下有所不知,我虽一介商贾,却也念着家乡百济,但凡能为殿下解忧,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只是不知,是何事绊住了殿下的脚步?”
扶余隆沉默良久,目光在室内的名贵字画间游移,似在斟酌言辞。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袖口的纹路,那矜贵又纠结的模样尽显无遗。
投降大唐的事情拖不得,若是拖久了,大唐太子发兵后,可就都来不及了。
现在鸿胪寺那边渺无音讯,听人说有异国外邦使臣,等候几个月都没能见到大唐皇帝。
如今也算是走投无路了。
想到这里,扶余隆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抬眼直视崔祐熙,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崔公既如此赤诚,我也不再瞒你。”
“大唐太子欲要扫荡百济之事,崔公应是已经听说了吧。”
说罢,扶余隆紧紧盯着崔祐熙,试图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从商多年的崔祐熙,已然成了老狐狸,面色不懂丝毫。
“我自是听说过的。”
微微一顿,崔祐熙另外说起一些事情。
“想来殿下初至长安,对于长安的一些情况还不甚了解。”
“此番东征高丽,最初便是大唐太子挑起的事端,为的是压制魏王夺嫡。”
“没人想到,大唐太子手里会有霹雳火那等破城神器,从而让大唐太子声威大振。”
“只是这盖世功劳,压倒了魏王,却也让大唐皇帝陛下感到忌惮。”
“是以唐军都已经班师回朝了,可大唐太子却还在辽东。”
“眼下,因大唐太子在高丽做的那些事情,长安城内,魏王得大唐七大望族世家鼎力支持,正是最为威风的时候。”
“若王太子想要对抗大唐太子,或许可以跟魏王联络一二。”
“毕竟,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我想,魏王也许会想交王太子这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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