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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气谷宗的剑(1 / 1)

两封书信,一封从北,一封自东,李福顺此夜睡得倒不算安生,因祸得福,恰好能替云仲收下两封书信,与同样醒转的步映清展信观瞧,眉头却蹙得极紧。

步映清并不曾听云仲多次提及过北烟大泽,但李福顺是何许人,身在飞来峰上成天听老道李抱鱼念叨,虽说大多不乐意听,但怎么都能称一句足不出户知天下事,北烟大泽近几年打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光听老道寥寥数语,就晓得那地方近乎比肩森罗狱,如今这么一封没什么寒暄废话的书信递来,任谁都晓得局势何其危急。

除去师父吴霜外,云仲提及最多的,便是大师兄柳倾,称其为人儒雅随和,即使不曾修行,也合当能在文坛当中占去一席之地,而如今这封书信中,惜字如金,寒暄无多,且笔迹处多有犹豫,明眼人皆能瞧出些余韵。

“且不知那座大泽要乱成什么模样,他倒睡得安生。”李福顺斜睨了眼仍未醒的云仲,再度摆出平日里那副相当刻意的老气横秋来,将书信递到步映清手中,继续滔滔不绝。

“别看只是写信让师兄前往北烟泽,里头的弯弯绕绕可多着呢。要晓得贫道那师父,我才拜入门下的时节,下山挑水,正午煮斋,鸡毛蒜皮大小事,皆是那老道一人为之,连帮衬帮衬都不舍得,更不要说冬时劈柴这等力气活,偶然下山一趟,恨不得将百八十日的餐饭都预备齐全,一来是怕贫道胡乱做事,二来则是爱惜徒弟。”

“论资排辈,云师兄当是山上最小的徒弟,何况得来一身吴前辈的剑道学问,如何说来,在山上都是极受宠的,让他去北烟泽,可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喽。”

看出步映清一时未曾琢磨明白,李福顺也乐得显摆显摆自个儿这点窥天机的本事,面上虽不显,言语倒是凿凿,“他一个才从三境落下来的修行人,对于那等旁人听之色变的骇人妖潮,能添的力能有几分,贫道可是听说那地界五境都得揣着些小心,一没留神,恐怕半条命都得淹到滚滚妖潮里,可见人手愈发不足,死伤惨重,才不得不将师兄召去,哪怕连杯水车薪里的杯水都算不上,也无可奈何。”

在两人一言一语,揣摩这两封私自偷拆的书信时节,云仲由厚毯处探出头来,舒腰展背,神清气爽。

修行中人,行气亦可养神滋体,倒也无需每夜偏要安安稳稳睡上一觉,只不过昨夜饮酒,便不再靠行气安养,而是睡了个通透饱足,竟是比整夜行气还来的舒坦,而两人方才言语声,几乎一字不落传到云仲耳中,一时就有些好笑,缓身形走到步映清李福顺身后,使四夫子剑鞘朝道童脑壳上一敲。

“偷拆书信,告你家师父去,回山过后想来是要遭好一通敲打。”

李福顺吃痛,回头却是刻意翻个白眼,“那咋,就看就看。”

云仲睡过一整夜安稳觉,也不与道童置气,而是抽出剑来倒退几步,既没摆剑架,亦不肯占去先手,相当懒散笑道,“那来过两招,走剑与玄桥苦露你已见过,还未动用坐剑敲打敲打你小子。今儿师兄心情好,天光难得放亮,指点你几手,免得回头倘若是遇上坐剑大家不知如何应对,师兄也脸上无光。”

都压根无需去看道童神情,步映清就相当识相撤步离去,找了处平坦石壁盘膝而坐,静候这两位过招。

不同于道门中人图清净,李福顺的性情颇喜热闹,即使是修行有时疲懒,但同人打架过招此事,历来是有些来者不拒的苗头,尤其是在天公台后,道童但凡见个修行人便技痒难耐,黄从郡内知晓云仲算计了自己一手,却仍是稳坐狮子头硬接八方来敌,且事后压根没同云仲计较,就能猜出个大概来,却不晓得昔日道门之首,竟教出这么半个武痴徒儿,是好事还是坏事。

“真不用先行舒展舒展筋骨?”李福顺倒背双手,披着身颇显累赘的宽大道袍,分明跃跃欲试,嘴上还不忘推辞推辞,显出些不情不愿的虚情假意来,朝云仲挑挑眉,可藏于道袍里头的双拳,已然是暗搓搓蓄足了力道,黑白二气悄然流转。

先前道童自负三境实打实的修为道行,对付当今的云仲,怎么都是探囊取物那般容易,奈何玄桥苦露这两道无处不透露着古怪的手段,横是逼得李福顺上蹿下跳,硬撼并无几分胜算,凭身形逃遁也是无望,要多憋屈便多憋屈,今日云仲既然是收了玄桥,苦露又远赴大元,即使是李福顺面上再不在意,背地里亦憋着股心气,狠揍这便宜师兄几拳。

盘坐石壁的步映清笑意不加遮掩,提剑站在原地的云仲同样是一笑,单手持剑,背过左手去略一点头。

果不其然,李福顺道袍飘摆夺先手,出手便是不计较价钱,凭滚雷缠双足,瞬息杀开条笔直坦途,身后激起无数积雪。

坐剑只以剑气伤敌,修为弱些的,百步之内伤敌,修为似高山大岳者,三十里斩人头,百里破铁骑,千里诛邪。但强便强在剑字,弱便弱在坐字,但凡无甚御敌手段,遭人抢先贴身厮杀,近乎可说是毫无招架之能,何况是对上李福顺这等更像是武夫打法,极擅贴身搏命的三境,几乎唯有一瞬光阴流转间,双拳黑白二气压至,距云仲前胸不过两寸。

将要只凭筋骨挨打的云仲依然不动,下一瞬就可得手的李福顺却是心头一震,原本近全力递出的双拳,硬是生生撤回五成有余的力道。

不过很快李福顺就晓得,自己这位在生死间往来多次的师兄,用心相当险恶。

雪浪冲起十几丈高,李福顺道袍骤然被狂风灌鼓激荡,被一拳掀退到几丈远外,满脸惊愕。

脱胎自凌滕器那日所传的打竹拳劲,且颇为阴损藏纳重阳境内所得锻体章法,提起全身气血的一拳,自左拳打出到结结实实迎上李福顺双拳,不过是三五寸极短的距离,力道却像是飞雪消融于大日近前,丹鼎爆碎于地涌金火,劲力迸溅之快,拳势之凶,竟是给李福顺五成力道的双拳震退,气血翻涌稍有负创。

“想欺负人,可谁说修坐剑的就不能用拳术呢,管他好不好使,打了再说。”

云仲阴恻恻一笑,化解去李福顺不惜凭大价钱夺来的先手,并未多费口舌,横剑当胸。

论境界,现如今的云仲堪称狼狈,内气虽与往日经络驳杂时不同,可与李福顺这般实打实得来且日渐夯实的三境,天上地下。

不过论厮杀时节的阅历章法,李福顺仍是稍显稚嫩。

一拳过后,剑气飞花。

只刹那间李福顺便被数十近百道剑气牢牢压在原地,不过也同样知晓今日云仲并非意在玩闹,遂沉心定气,摆架展拳,凭黑白二气打散眼前剑气,同样是在须臾之间顶住如潮如瀑,湍流似的剑气,更是一步步朝云仲身前推进,步伐愈迈愈快,碎雪与崩碎剑气紧贴道袍向两侧顷刻散去。

本来打算随意观瞧的步映清也长身而起,晓得这两人此番试招不比寻常,默默握住腰间佩刀,生怕二人有收手不及伤及彼此的祸事,但双眼紧盯。两人出手时,如若看得分明,必是大有裨益,对于许久也无过多进境的步映清而言,自不可错过。

十几息,李福顺拳势愈猛,越发圆润无滞,甚至已然能凭双拳震碎身后袭来剑气时,借力向前,眼见距云仲不过十步。

而立在原地横剑当胸的云仲,却缓缓坐下,握住那枚气谷宗宋秋浦所赠竹哨,两眼微合。

随后这空旷覆雪地,本来被李福顺打得粉碎细软似鹅毛的残破纤细剑气,纷纷涌涌浮起,汇聚于后发剑气当中,在平地甚至滚出百八道气漩来,犹如云仲所递出的剑气,似人一般吐息吞纳。

山岳披素,尽褪于曦,纷纷暮雪,咸没厚土。

腾涌大江,入我怀中。

此刻回流收拢的剑气是大江,云仲即是山间雪化所成的涓流,雨雪轮转,而尽归自身。

李福顺双拳处黑白两气所蕴的气机又再度拔高几重,但对上这等源源不绝又愈发锋锐的滔天剑气,再不能进一步,而就在云仲收拢无枝可依的散碎剑气过后,李福顺不得不后退,起初只是两三步,而后近乎一溃千里,再难以苦撑。

步映清纵身前来,生怕这道只是远观就觉神魂震荡的如虹剑气重伤李福顺,可到近前时,捻着竹哨的云仲将四夫子剑推还剑鞘,这道茫茫似神仙落笔的剑气,转瞬就跟随收剑举动,无影无踪,只剩云仲坐在原地,酣畅淋漓地朝步映清呲牙一笑,随后有些惋惜,看向手中那枚光华尽消,平平无奇的竹哨。

“气谷宗的人,可是真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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