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穿好衣再问,否则一下子全船惊动,贼子必有察觉。”唐九言道。
章越点了点头又拍醒了马五,黄好义则叫醒了书童,至于他的两名厢兵与亲随昨夜与严虞侯在上层船舱里吃酒博戏故而没与他们睡在一处。
众人穿好衣裳,简略收拾身边要紧行李,然后离去。
章越此刻也是心底百感交集,之前行于衢水,钱塘江上时,时常看得上千民众持刀戈,披着皮制木制的甲胄,举起旗帜,白日巡于乡间,或者四处鼓噪。
众人皆知这些人乃‘食菜事魔’之辈,沿途之上可谓严加戒备。但唯独唐九却当作不妨事一般,整日喝酒睡觉。
黄好义还数度讥讽。
哪知船至了江淮一段时,唐九虽仍是喝酒,但不时到甲板上巡视。
比如今日夜里,明明还是一轮明月高挂,算不得那等夜黑风高的晚上,但到了如今四更天的时候,唐九不仅没睡,还将众人拍醒,告诉他们后面来船,船上居然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劫江贼。
章越虽说有六七成不信,但想自己第一次出门,啥经验也没有,小心谨慎一万次都没有错,但万一胆大一回就糟了,于是听了唐九的话,还叫起了有些不以为然的黄好义。
几人一并离了舱门,来到船弦右侧,但见船正停在河央,明月高挂在东面,照着附近水面亮堂堂的,哪有什么劫江贼与贼船,只有船旁吊着一艘柴水船。
黄好义看到这里道:“我不是被你蒙了吧,大半夜来此。”
但听唐九道:“行李都背在身上,下得船去。”
众人都下了船。
黄好义惊道:“这不是弃船?难道不与都管,虞侯知会么?”
“咱们下了船再知会,”唐九板起脸道,“若黄秀才不下船,咱们先下去,我似听到船桨划水声了。”
黄好义听了整个人一激灵,当即与书童七手八脚地爬下柴水船去,不久马五也是下了船。
船边只剩下章越与唐九二人。
章越道:“我去知会都管,虞侯一声再走!同船如此久的交情不能弃之不顾。”
“三郎,只有这一艘柴水船,走六七人,多了船要沉!”
章越为难了一阵道:“好歹说一声,如此就走,要我如何……”
正说话间一个哨声传来,章越不由脸色一变。
这时候船的西弦,划水声大作,突地整艘船向西一沉,一阵脚蹬船板的声音传来。
“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