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踩着楼梯，一步步往上走去，穆明发现随着楼层往上，雾气越来越浓，臭味也越来越重，甚至到了让他忍不住干呕的程度。当他踏上第四层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阵变化，教学楼还是这个教学楼，但是好像变得崭新了一些，从前面的教室传来了灯光和读书声，穆明和孙琪对视一眼，一起默契的朝那间教室走去。403教室里面已经坐满了学生，大家捧着高中语文课本正在高声朗读，和普通的高中课堂并无不同。“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似乎没有看到站在门前的穆明二人，这个情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举起教鞭戳向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男生，竟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没有受到半点阻隔。孙琪皱眉道：“眼前这些不是死去的人，我感觉不到同类的气息。”“看来这应该是过去某个时间段在这个教室里发生的情景，眼前这些人不过是类似投影一样的东西，看样子是有人想让我们看到某些东西。”，穆明推测道。穆明的眼睛在扫过教室里的学生时，一个女生吸引了他作为教师的注意力，她坐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一头乌黑顺直的长发，校服外还套着一件宽松的外套，趴在桌面上，没有像其他学生一样读着课文。“嗯，读个课文都偷懒。”穆明恨铁不成钢道。孙琪也随之点点头，道：“要好好批评一下。”显然，两位老师的职业病犯了。突然，穆明就皱起了眉头，他发现这个女生越看越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于是快步走近，直接站在女生面前细细端详起来，孙琪担心他出现意外，也只能紧随其后。“是她，廖雪芸。”“01年失踪的那个女生？”显然孙琪对于当年的事件或多或少也有些了解。穆明没有回答，而是开始思考起来，这个女生就是在校史室记录和刘奇的随笔中记载在五月失踪的廖雪芸，看来现在场景实际发生的时间是在01年的5月之前了。“你没事吧？脸色看起来好难看。”，和廖雪芸坐在一起戴着眼镜的女生关切道。穆明看了一眼这个女生的校园证，关晓颖。“肚子有点不舒服，趴一下就好。”廖雪芸笑道，脸色满是苍白。“我和老师说一下，带你去校医室吧。”关晓颖说罢，就准备起身，却被一把拉住。“真的不用了，我就是吃坏肚子了。”廖雪芸急忙摇头道，眼神里满是惊慌。关晓颖见状也只能坐好，嘱咐廖雪芸要是受不了和她说一声。廖雪芸脸上满是纠结，朝关晓颖的方向张了几次口，但还是没有出声，咬紧了嘴唇，从本子上撕下两张纸，在一张纸上写了个生字，另外一张则写了个死字，揉成了一团，在手里摇晃起来。随后从两团已经分辨不出的纸张上，拿出了一张，她的手已经在剧烈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它打开来。打开纸团的一瞬间，她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的滑落下来，趴在了桌子上，肩膀无声的抽动起来。由于角度的原因，穆明没有看到这张纸里面到底写了什么字，他刚想变换方位，外面就响起了下课铃，眼前的场景立马开始变换。教室空无一人，眼前一片漆黑，显然现在已经是下课的时候了。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楼道灯也开始应声而亮，只见廖雪芸慌慌张张的从楼道走了过去。“快跟上她。”穆明转头对孙琪说道，就追了出去，孙琪一言不发的跟上。穆明看到廖雪芸钻进了一道门，刚想冲进去就看到门上的照片，女厕。他尴尬地停住了脚步，摸着头不好意思的朝着孙琪笑了起来，就在原地等了起来，楼道里的声控灯又重新暗了下来。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但这个时间绝对超出了正常上厕所的时间。穆明刚想让孙琪进去看看，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婴儿的哭泣声，楼道灯又亮了起来。听到这个声音，他顿时眼睛瞪大，冲了进去。婴儿的哭泣声是从最里面的厕所单间传出来的，还有一句句压低的对不起，厕所单间的门是关闭的，穆明伸出手摸了一下，手直接穿透了门板，于是干脆直接挤了进去。拥挤的单间里，廖雪芸跪坐在一滩血水上，双手沾满鲜血和各种液体，一只手捧着巴掌大的婴儿，一只手想要擦去婴儿脸上的血迹，却越擦越多，她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嘴里一次次重复着对不起。手从婴儿的脸上滑到了脖子，穆明已经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了，喊道“等一下。”伸出手去抓廖雪芸的肩膀，什么也抓不到，眼前的不过是过去的残影罢了，穆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婴儿的哭声渐渐减弱，脸色变得青紫，最终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廖雪芸还是闭着眼睛，保持这个姿势许久，身体在不断抽搐，穆明和孙琪也站在她身后看了许久，直到廖雪芸擦去脸上的眼泪，重新站了起来，将婴儿放进厕所中，按下了冲水。她走到了水龙头前清理了自己身上的血迹，木然地扶着墙离开了。穆明站在门外，表情阴晴不定，他站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的角度，能理解一个孩子在发现自己意外怀孕后，惊慌失措下做出这个举动，但是作为一个老师和成人，他却无法容忍，在他看来有许多的方式可以解决。只是现在的他只是一个过客，这段过往的见证者，并不能改变什么。此时厕所里又传出了声音，穆明抬眼一看，不知何时厕所最里面已经站着一个低着头的微胖中年男人，里面的灯已经熄灭了，什么也看不清，但好像抱着什么东西。“可怜的孩子，你想不想一直陪在你妈妈身边？”“你想不想一直保护你的妈妈？”“你想不想你的妈妈不要再流泪？”穆明眯着眼睛，在中年男人抬头的一瞬间看到了一双眼睛，充满疯狂和怨恨，让他心头巨震，他想进去，想看清这个男人的脸。他对这双眼睛的印象太深刻了，就是校史室里见到的那一双眼睛。但是他刚刚踏出第一步，场景就又开始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