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徂尔,三岁食贫。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老人砰的一声猛拍桌子,环顾台下监生,问道:“三岁为妇,靡室劳矣!自从我嫁到你家,婚后三年守妇道,繁重家务不辞辛苦。可你呢?至于暴矣。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你当年是那么憨厚老实,以贸丝的理由来向我求婚。可成家之后,你为何要对我施暴?我做妻子没做错什么,是你男人太刁蛮。你反覆无常,可我已经覆水难收了啊。”
老人郑重其声道:“男人想要爱上女人,变心太容易,覆水也能收。可女人一旦爱上男人,想要挣离,便是不守妇道,死后是立不了贞洁牌坊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怕夫妻不和睦,一辈子也只能忍受,无法解脱。”
“所以《氓》中说了,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子耽兮,不可说也。而这便是大靖王朝以前的礼教,荒唐不荒唐,蛮横不蛮横?”
“今天在这屋子里,有一半都是小姑娘。但是你们可知,前两朝的国子监是不允许女子入内读书的。重男轻女的观念,从大隋王朝开始,已有五百余年。观念便也深入人心,上至皇家宗族,下至平民百姓,都觉得女子无用方位大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大靖开国之初,为了整改这一风气,花了整整百年时间。所以你们今日能够平等地坐在这里读书,能够听我讲授《氓》,要感谢大靖王朝的先人们。就像我,能够站在这里腰玉琅琅的教书,要感谢那些杀出一片太平盛世的英烈们。”
老先生说完这句话,将书卷合上,笑道:“好了,这篇《氓》我就讲完了。”
台下顿时骚动不止,持续了一会儿,终于一个白姓小姑娘大胆站起来,说道:“先生,可您还没有解释最后一段呢。”
老人微笑道:“那请你读一遍最后一段。”
小姑娘不解其意,但还是捧起书卷,朗读起来。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读完之后,她放下书,看着老人。
“懂了吗?”老人眯眼笑道。
小姑娘摇摇头,“不解释怎么会懂?”
“没关系,你以后总会明白的。”老人高声道:“孩子们,我希望你们明白一个道理,有时候人生才是你们真正的老师。它教给你们的,比天底下任何一个老师教的都要好。”
“还有其他问题吗?”
老人用戒尺拍了拍桌,这是一贯的传统,三声之后若是没有问题,那便下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