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昭手蓦然一松,“嘭”地一下砸在榆木板上。
六皇子一下子回了神,一把将行昭的手捞起来,紧握在掌心里,看了杜原默一眼,抿了抿嘴角,轻声道:“进去再说。”
天儿已经全黑了下来,雪光在夜里显得有些暗,六皇子帮行昭披了披风再将她揽在怀里,声线一直都压得很低:“手疼不疼?”
行昭仰了仰脸,安静地认真地望着六皇子,再轻轻摇头。
她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情绪,临行之前闵寄柔对她说的那番话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和兆头,前世的闵寄柔再恨再怨,也未曾对陈婼的两个女儿下手,如今前路尚未明朗,亭姐儿腹中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闵寄柔竟然陡然发力,恨绝了起来。
爱,让人改变。
变得更好,变得更自私,变得更...
面目可憎。
行昭长叹了一口气儿,她手上也沾了血的,应邑、应邑尚未出世的孩子...可那是因为恨,而闵寄柔却是因为爱,无爱无忧亦无怖,也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更可悲。
亭姐儿可怜,闵寄柔可怜,二皇子也可怜。
明明是两点成一线,二皇子偏偏要两边都维稳,人心又不是三角形,哪里立得稳啊?
最后三个人都痛苦。
旧时光,嗬,旧时光就再也回不去了。
“...京中雪大,豫王府是落了黑才从皇城出来,那个时辰路上已经积了好大一滩雪水了。雪一化就成了冰。走到双福大街的时候。马车在冰上一滑。豫王妃与侧妃都在马车上,侧妃滚落下来,豫王妃为了拦住侧妃往下滑,哪晓得自个儿也摔了下来。侧妃正好摔到肚子,豫王妃的右手脱了臼,头撞在车辕上也一下子晕了过去。二皇子先派人到临近的药堂请大夫抓药,又赶忙遣了人去宫里请太医,最后让人来问您回王府了没。微臣这才知道因果缘由。”
杜原默回得井井有条。
女人狠起来,宁可自伤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行昭听过没说话。
屋子里还有人,六皇子却仍旧轻轻握了握行昭的手,转头吩咐李公公:“...你亲自去豫王府走一趟,从库里找点药材送过去。”
李公公有些为难:“现在?怕都宵禁了吧...”
“现在。”六皇子声音很稳,“拿上我的帖子,把东西送进去再给豫王磕个头,同豫王说今夜先不慌,这事儿大。明儿个一早再让人去宫里通禀,父皇身子不畅。先把口风漏给昌贵妃与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