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京城东郊被元河与绛河两厢围绕,一条像水头极好的翡翠玉带,一条却像澄澈细密的蜜蜡串珠。元河源头从辽东来,雪山上的冰化成了水,顺着细腻的黑土地涓涓而流。绛河的水从西北来,大浪淘沙,浑浊地卷过风沙铺成的黄土,压面而来。
四方水土各有不同,却都汇合在了大周朝的心脏。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故而定京东郊的打渔人家特别多。日头渐盛,有摆着摊没卖完鱼的小贩百无聊赖地蹲在摊子跟前,眼瞅着三三两两的行人,日头大得让他都懒怠出声吆喝。
眼光游弋,最后定在了离集市百里远的那对镇宅的石狮子身上。
府宅庄严大气,灰墙绿瓦绵延不绝,时不时有穿着锦衣绸袍的人进进出出,与集市的热闹喧阗泾渭分明。
卖鱼小贩叼着狗尾巴草眼神发光,那是贵人们的府邸啊,来往的可都是公主王孙呢,往后娶了个婆娘生个崽儿,还能在崽儿跟前充冒充冒,你老子我以前也是见过大人物的人....
“啪”的一声,隔壁摊上卖馄饨的孙嫂子挥着锅铲,一下拍在他后脑勺,啐了一口才厉声呵斥:“又管不住眼了!仔细公主府的管事们又把俺们赶到外头去!贵人们也是你好看的不成?”
小贩撇撇嘴,“噗”地将狗尾巴草吐出三丈远,正想说话儿,他眼尖,眼神一亮,麻溜起身。凑到孙嫂子跟前朝那头努努嘴。嬉皮笑脸压低声儿。
“快看那头!”
孙嫂子手里攥着锅铲。抬起手狠狠地又敲一下,小贩捂着头呼疼,连声直嚷嚷:“有男人!公主府里头有男人出来!”
孙嫂子气得反笑:“多稀奇啊?那公主府没男人出来,还能有女人家抛头露面啊?俺们是没法子,不出来就没饭吃,人家可不得...”
孙嫂子话在舌头上打了几个旋儿,后头的话湮没在了这熙熙攘攘的市集里她眼看着一个白白净净却满身是气势的男人走了出来,一佝头。眼神往这头随意一瞥,再将幕帏戴上,翻身上马潇洒而去。
该怎么形容那道目光呢?
像一柄剑,不对,像一柄沾了无数血迹的剑,带着寒光,叫人心头梗住,血气都上不去了。
孙嫂子后怕地抚了抚胸口,这个人可不是公主府里的管事,那些管事凶是凶。可还没凶到眼神就能杀死人的地步!那人简直就像戏台上的楚霸王,比楚霸王还要可怕!楚霸王拿着枪。才骇人,那男人啥也没拿,可就是唬得人一口气儿喘不上去!
小贩推了推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