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一行十辆车、百余骑组成的使节团在公鸡刚刚打鸣,东方尚未破晓时分,便离开了邯郸,向着广袤的北方驶去。被围在中间的大车上,插着代表国家的旌节,牦牛尾编织的三重迎风飘飘,车内则坐着一位朝服衣冠的公子,手持玉圭,正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闭目养神。这位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长安君!原来,数日之前,在明月主动请缨,要求做去燕国和谈的使节后,赵太后勃然变色,训斥他道:“你才去临淄做完人质,还遭到了燕国刺杀,岂可再入虎口?”然而明月却开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说如今燕国已经被打怕了,武阳岌岌可危,岂敢再挑衅赵国?他作为使节,正好利用他遇刺的事,在道义上压燕国人一头,逼迫他们缔结城下之盟……“让儿作为使节还有另一个好处,儿可以亲自见到阿姊,问候她在燕国过的可好,像她传达母亲的思念……”说到这,明月压低了声音道:“若是燕王对阿姊尚可,儿子在两国和约上可以松松口;若是燕王对阿姊不好,儿少不了要学一学蔺卿,来一出完璧归赵,将阿姊带回来,省得每逢燕赵交恶,她就夹在中间难做!”也是巧了,燕后的芳名,正是“璧人”,据说是蔺相如完璧归赵后,正巧燕后满岁,赵惠文王一高兴,就给她取了这么一个名。“你这孩子,你阿姊已是燕后,就算是死了,也要留在燕国王陵,岂是说回就回的?”赵太后当然对这有些孩子气的话斥责了一番,不过心里却是暖暖的,原来并不止她一人在关切着女儿,明月也没有忘记姐弟之情啊……重情义的孩子是母亲最喜欢的,思来想去,的确让作为至亲的明月去探望燕后是最合适的,如此才能了解她的真实处境,于是在儿子好说歹说之下,赵太后慢慢松了口。经过明月赴齐一事,赵太后也不再将他当小孩了。为公子者,理当为国分忧,更何况作为正使,因为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不成文规矩,比起做朝不保夕,斧钺随时架在脖子上的人质,可要安全多了。说动赵太后之后,明月还要得到正式的任命,对以他为使者,一心想在燕赵之间制造更大仇恨误会的相邦田单自然表示反对,但又找不出明确的理由来。拥有实权的蔺相如、虞信等人则表示支持,毕竟长安君遇刺,是导致这次燕赵之战的缘由,由他亲自去,颇有些兴师问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