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廊下收起伞,轻轻叩了两下门。
师公的声音在屋里响起:“进来吧。”
我笑盈盈的进屋,把食盒放下:“师公早,我拿了早饭来。”
师公穿着一件青色的袍子,衣襟下摆都有兰草图案,极精致淡雅。
我想起梦里头那奄奄一息被人贩卖的脏瘦的孩子,不由得一阵恍惚。
食盒里除了胡饼,还盛了厨房里熬好的粥。我一样样端好,把筷子递给师公。
“唔,你也坐吧。”
师公这人很……嗯,好吧,很优雅。换句话说就是讲究姿态,我从来没看他有什么失去一贯风范的时候。
到底有什么事会让他失态呢?
我也坐下来,给自己端碗粥,咬一口胡饼。
嗯,刚出炉的饼味道最好,外酥里嫩,馅甜如蜜。
“味道还行么?这是我自己和面自己调馅自己打的饼呢。”
师公微微一抬眼,唔了一声。不过他只喝粥,还没有吃饼。本来师公进食就少,
“有些日子没见,不知三叔公怎么样了。”
“你若惦记,可以写信给他。”
我点点头,继续东拉西扯,提起过去的事来:“师公,有一次三叔公和我说起过。他小时候被人贩子卖过呢,说是两个人,都没卖上一只羊的钱。”
师公好似没听到,理都没理我。
他咬了一口胡饼之后,半天都没有动。
我有些惴惴:“味道不好?”
他微微摇头,没有说话。等把一块饼都吃了,才慢慢地问:“你做的?”
“是!”看不出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心下惴惴。
“哪儿学的作法?”
“哦……自己瞎琢磨的……您要是不喜欢这馅儿,下次我再换旁的试试,椒盐好不好?还是肉酥的好?”
师公过了半晌又点了一下头,没有再说话。
我偷瞄了他一眼,似乎心情并不坏的样子。
“听三叔公说,那会儿,还没卖到一贯钱?”我继续试探着问。
师公身上散发出浓浓的冷厉之气,口气越显得冷淡:“他记错了,卖了一贯半的现钱。”
一贯半!
雁三儿那时候只大略说了一下这事,可没有跟我讲到具体的身价数目,可是梦里头,买下两个人的确只用了一贯半!
我怎么会梦到那时候的情形?而且,如此巨细无遗?连他们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