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有一种凝滞不化的东西,说不上来,让人觉得闷,胸口压着很重的东西,喘气都不舒畅。
“今年我去了,还遇着了故人,你猜是谁?”
师公摇了摇头:“我不想知道。”
“也是……看着都让人恶心。人活着的时候个个狼心狗肺,等人一死了,倒一个比一个情深意长。”
他语气淡淡的,话里却有刻骨的怨毒。
“走吧。”
齐家大厅里已经有些乱,有人从里面追出来,师公拉着我的手上了那个人的船,船上插着一只旗子,黑底白色的雁子,齐家的人远远站住了不敢过来探问。解开缆绳,船已经离了岛。
“来,你肯定也没吃什么,我船上有酒。”
男人只要一见了面,似乎都要喝酒。到雷家庄也喝,到了这船上又喝。
他们不管我,船上备的是几样凉菜,我把刚才抓了放在手帕里包的果子拿出来吃,天阴着,湖上起了雾,向前看不到湖岸,向后也看不到刚才那岛,一条孤舟在水上面晃悠悠的,前不着后不靠,让人觉得心里没底。
我满心想着要听他们说什么,谁知道两个人推杯换盏的就是喝闷酒,一个望着外头发呆,一个瞅着酒杯发呆,时不时的喝上一口酒。
这算什么故友重逢啊?
船舱里酒气弥漫,我不喝酒,光闻都觉得有点熏然欲醉,头晕晕的。
我出了船舱到船头边坐着,被凉风一吹,才觉得头脑清醒了点。
不知为什么,我老觉得那个惊雁楼的使者,应该也认识我。
我的意思是指,从前的我。
我没什么理由,这纯是一种直觉。
身后传来脚步声响,师公也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他的脸颊有一丝晕红,眼神也不象平时那样清亮。
呃,不会喝醉了吧?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瞅了我一会儿,扶着船边慢慢的坐了下来。
“师公?”
我蹲下身,又喊了他一声:“师公?”
他眼帘低垂,呼吸细匀。
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清醒,不过我心里有一个念头萌发出来,然后不可抵制——就算我心中的疑问得不到解答,就冲师公现在的情形。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巫宁……是怎么死的?”
我问得很小心,声音低低的。
师公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似乎已经陷入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