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对苏长青一下子带了穆沐和柳雨菲回家有点懵：“我是让你带女朋友回来，带两个是什么意思，糊弄我？”“我怎么敢糊弄您，都怪你们去年没说带一个就够了。”“胡说八道，你这是阅兵展示实力呢，到底给我看谁？”“你不是说王语嫣和阿朱都行么，想看谁你定吧。”去年春节时《天龙八部》热播，一家人凑在一起看，母亲一开始很喜欢阿朱穆沐，后来又觉得王语嫣也不错。“别贫嘴，你以为自己是慕容复还是萧峰？”“我以为自己是他们的爹。”苏长青本来只是口头占个便宜，没想到母亲脑回路不一般：“难道你是段正淳？”段正淳至少是萧峰的岳父，还真是爹。“那我岂不是带了两个女儿回来？”一下午都在忙着做各种吃的，苏长青家傍晚就要敬祖先，所以年夜饭都比较早。嘉兴人年夜饭必有八宝饭和咸蹄髈，做起来花时间，穆沐和柳雨菲午饭后就都帮着母亲在厨房里忙。白斩鸡也得提前做，鸡与吉同音，这是见面菜，必不可少。有鸡有鸭，日子才能顶呱呱，八宝鸭就像个聚宝盆，把糯米，冬笋、香菇、鲜肉等等配料都塞进鸭肚里，然后包上玻璃纸蒸熟。红烧肉、红烧鱼是本帮菜，不但红红火火还年年有余，不做是不可能的，还想不想好好过日子了。金灿灿的蛋饺是金元宝，在速冻食品流行之前都是现包，皮薄馅多一口一个鲜，做起来也马虎不得。穆沐是苏州人，柳雨菲是杭州人，嘉兴正好在两地中间，距离都是八十公里，大家口味差不多，过年做的菜也类似。不过两人都不是很内行，于是一边帮忙，一边看母亲示范并讲解一些做菜的窍门。而且还夹杂私货，母亲动不动就提醒穆沐如何做长青才更爱吃，传帮带的味道很明显。父母的新居很大，厨房十个人做事都容得下，苏长青本也想帮忙，母亲耍了个小心眼，偷偷对他说：“别显能耐，你想干一辈子？不知道苏州都是男人干家务？”江浙一带有许多刻版印象，比如苏州男人说话细声细气，于是就有了怕老婆的名声。而且苏州男人普遍厨艺不错，下班之后买菜做饭从不嫌累。母亲也算是深谋远虑，可就是没考虑到儿子已经是亿万富豪，穆沐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明星，不会为做饭这种事操心。苏长青陪着父亲在客厅看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大多数电视台都在转播央视的春晚特别节目，从下午就开始了，来来回回都是《春节序曲》的音乐声和主持人打了鸡血的高亢嗓音。父子俩边聊边转台，换到了财经正好是政论节目，比较安静。主持人正和两个专家聊最惠国待遇。所谓最惠国待遇，通俗点理解就是两个国家经贸往来，一方给予别的国家的好待遇，也应该给予对方，这样大家才公平。不过这并不是必然的，得双方达成协议，而且有期限。节目大过节聊最惠国待遇，当然是为了抨击米国近期的一些做法。中国这时候还没加入世贸，而与米国的贸易额越来越大，最惠国待遇变得越来越重要，拿不到损失会很大。米国的最惠国待遇一年一批，通常五月份之前就得确定，柯总上台以后一直就很喜欢拿这个当筹码，于是每年取得最惠国待遇都是一出大戏。三天前柯总弹劾过关，有了精神头马上就开始瞎搞了，这两天白宫方面开始放风，敦促中方改善一系列问题，否则待遇就免谈了。其实待遇每年最终都给了，只能说两国之间经贸的博弈从未断过，而且愈演愈烈一直延续到二十年后。这时画面一闪，出现了梅露兰·多拉，小脸很严肃，态度很强硬，谈的就是这事。“这脸翻得够快，”父亲指着电视屏幕：“这个发言人演过你的电影，和你关系应该不错，对华本该友好吧？”《僵尸之地》已在国内公映，媒体也普遍报道了白宫发言人客串了一个角色，这到哪都是营销噱头。这时候国内的人对国际政治都挺幼稚的，父亲也未能免俗。苏长青听到厨房那边有动静，眼疾手快换台了：“我和她只是工作关系。”“我当然知道是工作关系，你怎么换台了，我还想听听她说什么呢。”苏长青对父亲嘘了一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几乎同时穆沐从厨房出来喝水，边喝还边笑着问：“你们看什么节目呢？”苏长青笑着摆摆手：“都是春节特别节目。”“好看吗？”“挺好看。”穆沐喝完水又回厨房了。苏长青一脸的微笑也放下了。父亲一直看着他，最终眯着眼睛问：“你这是给我演的什么特别节目？”还得在家待两天，类似的情况最好别再发生，会破坏气氛。而且也瞒不过父亲了，苏长青压低了声音老老实实承认：“现在外面谣传我和这个发言人关系不正常，娱乐圈就这样，经常出奇闻……”吧啦吧啦一大通，总之他被冤枉了，为了安定团结这两天最好别看新闻了，免得出现发言人的画面。父亲叹了口气：“你和我这个语文老师玩弄词汇，可见根本就不是冤枉你，长青啊，作人做事要踏踏实实……”然后父亲接着吧啦吧啦了一大通作人道理。最后问：“国际新闻不能看了，还有什么不能看？”大家坐在一起看电视，冷不丁出现富士山也不太好吧？“呃……爸，如果安全起见的话，这两天还是只看春节节目比较好，我真觉得还挺好看的。”父亲语重心长地说：“看来你惹了不少事，这样可不行，是不是明年回来电视机都不能开了？”然而又是长篇大论的人生教导，苏长青只能认真地听着。年夜饭其乐融融，父母特地端起酒杯单独与苏长青和穆沐喝了杯。虽然什么也没说，看得出穆沐非常高兴，也有些羞涩，脸都潮红了：“谢谢叔叔阿姨。”父母也很高兴，有那么一刻苏长青有些感动，本本分分过日子好像也挺好的？如果坚持得住的话。饭后围坐电视机前看春晚吃零食。这几年是央视春晚的巅峰时刻，每年总能有几个精品节目能看，春节伴侣的地位无可撼动。在零点辞旧迎新的一刻，苏长青去门外放了一串鞭炮，然后回来吃了一碗酒酿圆子，甜甜糯糯，浓浓的酒酿香。窗外烟花灿烂。“团团圆圆。”“月月有今日。”“年年有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