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姑娘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避着人,声量还不小。沈大郎没她那么白目,被唬了一大跳:“你胡说些什么?!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慌张地扫视门外,见外头无人经过,才暗暗松了口气。
沈二姑娘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这里不是我们姑母的家么?屋里又没有别人,还怕会叫外人知道了不成?”
他们如今是在族长太太所住的正屋东梢间里,族长夫妻俩如今都在外头招呼来拜年的亲友,并不在场,丫头们也各有各的事情要忙。他们是族长太太的娘家侄儿侄女,是常来常往的,自个儿跑来这边坐着躲清闲,说几句闲话,只要吩咐下去,不叫人近前,就不会有人不长眼地来打搅。至于院子里干活的丫头婆子们,离得这么远,想必也听不见屋里的对话。沈二姑娘来秦家宗房的次数多了,心里有底得很。
沈大郎对于这个庶妹,简直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见她冥顽不灵,也懒得跟她多说什么,反正他只要达成目的就好了。她本人既然拒绝与吴少英联姻,父亲的主意自然就会有人去劝阻,沈家人就更不会在亲家家里闹笑话了。
只是沈大郎放心得太早了些,他们屋里固然是无人,后窗台下却是有人的。一个粗使的丫头在后窗下的花坛边给一丛菊花浇水,听到屋里沈家兄妹俩的对话,悄无声息地走了。
一刻钟之后,冯氏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自从秦克良重获宗子之位,他的妻子冯氏没用多少时间,就把宗房大权给掌握到了手里。随着秦克用日渐失势,并且决定要向外展,而他与小黄氏的夫妻关系又渐渐冷淡下来,这宗房大宅里的仆人们都清楚地知道,谁才是他们应该投靠的对象。如今在这大宅内外,还真没什么事是能瞒得过冯氏的。
沈家人到江宁来,为的就是要给两个年纪已大的女儿说亲,一住就是几个月,连过年都没回松江去。但因为永嘉侯府二公子秦安的续弦之位,叫冯氏的堂妹小冯氏得了去,沈家姐妹几个都落了空,沈二姑娘便开始对冯氏姐妹二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说话还夹枪带棒。冯氏看在婆婆面上,一般不与她计较,只是被人嘲讽得多了,她心里也是有火的。
好歹也是堂堂一族宗妇,难道还真是任人捏的软杮子不成?沈家二姐儿又算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呢?姨娘生的庶女,父亲又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倒也有脸在秦家宗房里耀武扬威?!沈家固然是大族,他们秦家也是出过皇后与公侯的人家!
冯氏听着下人的禀报,面上止不住地冷笑:“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