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树人穿越之前,在学术圈里摸爬滚打多年,就总结过不少快速跟文人套近乎的秘法。
对付前辈文人,你就是要投其所好,说他平生做的学问多么有指导意义,是自己的人生指路明灯。那对方就算原本对你有些恶感,听了这话至少也能扭转回七八成。
而且如果对方有多本着作,你还不能挑最畅销的来吹。
这种段子,在圈子里也是一再被人提及。
比如后世某知识二传手平台的创业者,就吹嘘过自己早年结交易中天的经历:当时,易教授已经靠百家讲坛闻名遐迩了,而他还只是个小出版人,听说易教授很难接近。
然后他独辟蹊径,说自己不是因为《品三国》而认识对方的,而是对教授某本早期作品推崇备至。对方立刻被他忽悠得一愣一愣,引为知己。
因为一个人爆红畅销的着作,往往是被打磨地世故圆滑后、为了畅销而不得不说点谎、昧点良心、争取更大的受众代入感。在桀骜文人真正们心自问时,往往并不以此为傲。
早期作品却灌注着一个文人的初心,是他不向销量折腰献媚前的思想体现,那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沉树人刚才跟张国维送礼套近乎,看似短短几句话。内中的心理学学问,却是深不可测。
轻轻松松就把一个四十多岁古代老江湖的内心拿捏了。
这不是张国维阅历不行,而是明朝没有系统的心理学教程。专业算计业余,输得不怨。
而且,沉树人把话题引到“兴修港务、疏浚航道、安置漕民、开挖桑基鱼塘”之后,正好触及了张国维早年的老本行,两人越来越投机,很快就扯出两个问题。
首先,是张国维觉得大家那么知己,再收那么重的礼实在不好意思,有违朋友之道——这不是他虚伪,而是真心觉得觉得不能坑沉家太多钱:
“贤侄对水利航运也非常精通嘛,老夫这《吴中水利全书》,能启发贤侄的地方,实在不多,当不得如此盛誉,这重礼受之有愧。”
沉树人闻言,也非常恰到好处地补充了一个理由:“世伯,书是死的,人的学问却是活的。小侄与家父日后不仅要靠推广刻印世伯的着作、培养这方面的人才。
一旦遇到了之前没经过见过的疑难,还得向伯父咨询呢。世伯公务繁忙,若是不收下这些薄礼,日后咱都不好意思耽误世伯拨冗指点。”
这话一摆,那就不仅是送“版权费”,还包括“咨询费”了,张国维都忍不住有些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