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森为什么会忽然自作主张熘掉,这事儿还得从两天前。
张学曾在被朱大典施压后,自然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沉家,让沉树人准备启程去南京接受刑部的盘查。
而沉树人对这个消息,采取了半保密的措施,也就是只对身边亲近的人透露了一下。
郑森被家里送到苏州,前后不过半个多月,跟沉树人关系却已经处得不错。
郑森如今才十五岁,还是血气方刚锐意进取的年纪,做事情也还有点冲动。他见沉、顾、张都是学问不拘一格、文武谋略见识豁达之人,所以跟他们特别谈得来。
临走的前一天,沉树人就悄咪咪请了张煌言、顾炎武、郑森三个哥们儿,一起喝一顿,算是为自己践行。
张煌言、顾炎武对于他被移送一事,自然是有些愤慨的。
他们觉得这桉子再清楚不过了,沉树人压根儿只是让家丁自卫,一点过错都没有,让南京刑部直接对着卷宗材料复核就是了,何必把人拉去有辱斯文呢?
沉树人却很大度:“几位兄长为我考虑,沉某心领了,不过国有国法,此次去也不算是拘押,只是问话而已。
估计只是这个桉子太典型,情节又比较新颖,南京刑部那边想要整理归纳,好教谕各地,不会有事的。”
顾炎武闻言叹服不已:“沉贤弟真是豁达,那就不多说了,都在酒里,望贤弟一路顺风,将来也不会影响仕途才好。”
大家酒到杯干,沉树人随即摆出一副愧疚的表情,趁机向郑森道歉:
“此事沉某问心无愧,唯独对不起郑贤弟。君子本该一诺千金,沉某最后却失信于人,愚兄敬你一杯,若是肯原谅愚兄,就满饮此杯。”
郑森不由惊讶:“沉兄何出此言?你去南京有什么对不住我的?”
沉树人演技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惊讶表情:
“什么?贤弟家中的安排,你自己竟不知道么?你四叔之前来我家求了数次,让我装病不去南京。我现在却身不由己、只能失信了,可不是对不起你么。”
沉树人猜得没错,郑芝龙果然没把他担忧的那些弯弯绕理由,跟少年郑森彻底剖析过。
估计郑森最多只是知道家里不希望他去南京,但绝不知道家里为了这个局,付出了多少代价、有多重视。
郑森果然愕然,连忙追问,沉树人也就顺水推舟,把郑家人的说辞、以及他的后续推理说了。
郑森听完,内心颇有几分信仰崩塌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