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师双手抱头,躺在床上,回想着刚刚商谈的过程,暗自感慨。
他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成年,学业有成,就等着建功立业,大放异彩。现在才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依然是个天真的稚子,所谓的四聪也不过是虚名而已。
怪不得夏侯玄会远离旧日好友,一心在典农治所历练。
曹氏是宗室,天子再信任也有限,不会真正重用。夏侯氏则不同,他们虽然享有与宗室相当的富贵,甚至被人当作宗室看,可是他们毕竟不是宗室,对皇权的威胁接近于无,正是天子可以放心任用的对象。
以夏侯玄的资质,将来出将入相几乎是必然的事。相比之下,曹苗只能做一个富贵闲人。他装疯卖傻,何尝不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故意为之。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曹苗这样有自知之明。一旦天子放开禁令,那些纨绔子弟必然会闹出事来。
对他而言,一方面要抓住这个机会入仕,一方面要韬光养晦,低调做人,一如当年父亲司马懿侍奉武皇帝,等待形势转变。父亲转为太尉,重掌兵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家族的希望便落在他们这一辈人的肩上。司马昭等人尚未弱冠,就算弱冠成年,什么时候能入仕也是说不准的事,唯一入仕的他必须承担起这个责任来。
因此,在可以预见的一段时间内,与夏侯徽和睦相处就显得非常重要。
这的确很难,可是和要去和曹苗套近乎的司马昭比起来,他显然不是最难的。
想起司马昭当时的表情,司马师在同情之余,又有些幸灾乐祸。在他被曹苗羞辱之后,司马昭背地里笑过他,虽然是兄弟之间常有的调侃,还是让他很不舒服,如今看到司马昭为难,他还是有点开心的。
“夫君,你在笑什么?”夏侯徽走了进来,见司马师躺在床上笑,很自然地问了一句。
自从那次冲突以后,他们已经冷战了好多天。
司马师连忙收起笑容,坐正身子。“媛容,天子下诏,封雍丘王二子为乡公,你去祝贺吗?”
夏侯徽反问道:“我应该去吗?”
“这也没什么应不应该的。你虽说进了我司马氏的门,成了我的夫人,可你毕竟还是夏侯氏的女儿,与雍丘王也是亲戚。再说了,曹苗视德阳公主如母,又与太初情同兄弟,于你自然也是兄妹。他晋爵为乡公,你去祝贺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夏侯徽在司马师身边坐下。“那你哪天有空?”
“我就不去了。”司马师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