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脸面……
现在呢,杨舅爷成亲了吗?
姜焕璋呆站了不知道多少时候,慢慢挪进船舱,铺纸研了墨,提起笔,却不知道如何落笔折辩,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这些都是李氏的诡计,可是,他该怎样才能辩得出清白?
笔上的墨滴落在纸上,姜焕璋放下笔,将纸揉成团扔进炭盆,他不用写辩折,所有这些折子,只让他看,没让他辩,他就算写好了辩折,就算能递上去,等这份辩折走官驿递进京城时,他的人也到京城了,说不定还能早几天,要想快,只能自己遣人送回去,可是,他没有送信的马,和送信的人。
这一世,这是他头一趟出外办差,从京城到江南,一路上的风霜艰苦,他觉得这一趟下来,自己就老了十年,上一世……他从来没觉得那些回远离京城的办差,有什么不便,上一世,直到最后,他也没觉得上一世的好……
不过现在他觉出来了。
李氏肯定是和他一起回来的,就是她摔破了头隔天,他疏忽了,他当时就该觉出她的不对,她看他的眼神,过于深沉,过于狠厉。
他有点记起来了,她年青的时候,眼神很浅很清,他一眼就能看到底,她看着他的时候,他在她眼里只能看到他。
她的眼神变了,她病着不好,她把几个陪嫁都开脸给了他,她设计了顾氏,唆怂顾家父子闹出那些事,把姜家和顾家的脸面全丢到地上,任人踩踏,她借机回了娘家,现在,她又弄出个曲氏,抹掉了世袭绥宁伯的世袭,和姜李氏的姜字……
她就这么恨他?这么恨姜家?
他哪里对不起她了?姜家哪儿对不起她了?她一个商户女,娘家半分助力也没有,她还要怎么样?还要他怎么对她?还要姜家怎么对她?
姜焕璋胸口被无数的愤懑塞的密不透风,那些愤懑中夹杂着隐隐的、说不清为什么的恐惧,让姜焕璋浑身冰冷。
十几天后,风尘仆仆的姜焕璋总算回到京城,到吏部交割了差使,一路疾行回到绥宁伯府,站在绥宁伯府大门口,看着原本黑底金字的绥宁伯府四个金字匾额,换成了黑底蓝字的匾额。
也许是因为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不见了,他眼前的绥宁伯府,比他离开京城时又破败了不少,两扇黑漆铜钉大门和两边的粉白虎皮墙,是他成亲的时候刚刚修缮粉刷过的,可这会儿,那两扇大门上,油漆怎么已经斑驳脱落了?
大门紧闭,大门旁边的侧门,也关的紧紧的,仿佛这座绥宁伯府已经荒无人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