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浩然骑着自行车来到记忆中的地址,三层楼高的独立家属楼每排都有好几座。
门口还站着值岗的警卫。
停在远处阴暗的位置观察了片刻,扭头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小区侧面没有出入的门,只有高高的围墙,三米多的高度一般人还真爬不上去。
叶浩然把自行车藏好,助跑了两步后纵深跳跃,单脚在墙面蹬了一脚,再次拔高了一点,正好让他的手攀在了围墙的顶端。
手臂和腰部同时用力,叶浩然越过围墙的顶端翻了进去。
虽然很高,但叶浩然依旧稳稳落地,甚至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落地后隐藏在一颗小树后,左右观察了一遍,随后顺着阴影向着一栋家属楼摸去。
夜色就是最好的伪装,遇到来往的行人或者警卫,都会躲在花坛下或者小树后。
一连躲过了几波人后顺利的来到提前观察好的位置。
左右无人,叶浩然利用一楼的窗台,单脚踩在上面用力一跳,右手顺势攀住二楼的窗台边缘。
这时候还不流行安装防护栏,而且窗户都是木质的,叶浩然只用了一片薄贴片,就拨开了窗户里面的插销。
打开后顺势翻了进去。
整个人消失在窗口的瞬间,两个警卫正好从楼下经过。稍微晚上几秒钟,就有被发现的风险。
进到屋里后,叶浩然并没有马上给予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而是把鞋脱了下来放在窗台上,又在手上套了一副手套。
随后从兜里掏出小手电开始观察屋里的每一个角落。
不愧是领导,家里就是够品味。
花瓶瓷器好几件,墙上还挂了好几幅字画,就是品味不怎么样。
叶浩然一眼就看出是个攀附风雅之辈。
卧室里的床是带软床垫的,客厅的沙发是真皮的,就连书房还摆了一张超大的办公桌,竟然还有座机。
叶浩然在办公桌的抽屉里随意翻找着,动作很轻,甚至没有破坏摆设。
连续翻了几个抽屉,都没有找到任何想要的东西,起身又在书架里找了起来。
就连几本厚一点的书都没放过,可依旧一无所获。
此时的叶浩然皱起了眉头,他笃定这人有问题,可又什么都找不到,这很不合理。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汽车的声音,正好停在了楼下。
叶浩然连忙躲在窗边向下看了一眼,正是这家女主人。
来不及多想,连忙去到卧室准备穿鞋离开。
就在鞋子快要套到脚上的时候,叶浩然的余光发现了不对。
床头柜的抽屉上了锁。
谁家好人会把床头柜上锁?必然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可这家女主人已经回来,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叶浩然只用了两秒钟就下了决定。
放下鞋子走到床头,看了眼锁头后便有了办法。
一个非常小的迷你锁头,防君子不防小人,一手按住床头柜,另一只手抓住锁头。
叶浩然手臂上的肌肉瞬间隆起,一个寸劲就将锁头轻易拽开。
随后立马拉开抽屉,里面防着四五封信和一个本子,来不及多想,将书信和本子拿出来揣进怀里,又把锁头扣了上去。
此时叶浩然已经听到了门外传来钥匙的晃动声。
叶浩然穿好鞋子的时候,开门声也随之响起,关门的时候,叶浩然已经跳到了窗台上。
女主人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叶浩然攀在了窗台外,顺便关上了窗户。
窗户的插销恢复是来不及了,直接翻身跳了下去,稳稳落在一楼外的草地上,像一只黑猫一样瞬间蹿了出去,消失在漆黑的草丛里。
“嗯?”
刚回到家的女主人,推开卧室门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对。
不是发现叶浩然来过的痕迹,而是客厅和卧室的气温不同,因为叶浩然开窗的原因,卧室的气温稍微凉一些。
忽然一阵微风,把卧室的窗户吹开了一条缝隙,女主人走过去推开窗,左右看了一眼后摇摇头,随后便关上了窗户,顺手还锁上了插销。
回身直接躺到床上,接着月光能看出刚刚哭过,脸上忧郁的神色并没有褪去,可具体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
屋外不远处的阴影中,叶浩然站在一颗大树后面露出半张脸,观察着刚刚进入过的房间。
一直都没亮起过灯光,而且安静的很,应该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好在温度不是很冷,第一场雪站不住,刚下完就化的差不多了,不然叶浩然出入肯定会留下痕迹。
片刻功夫后,叶浩然原路返回,再次翻过围墙后找到自己的自行车,骑上车离开了这边,向着太平胡同驶去。
回到太平胡同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围着家附近的胡同转了两圈,确定没人跟着自己后这才回到家中。
褪去大衣,往炉子里面加了一些煤块,又把铝壶坐到炉子上。
茶壶里捏了一小把茶叶,等会儿水开了直接就能泡上。
做完这些后,叶浩然这才坐回办公桌前点上一支烟,随后拿出刚得到的书信和笔记本。
总共四封信,三封是拆开看过的,另一封没拆开的收信地址是另一个地方,应该是要邮寄的信。
叶浩然并没有着急去看,而是陷入了沉思。
刚刚去的那个地方,就是李名夏的家,李名夏挂了,家里人肯定要去准备身后事或者接待赶过来的那些人,正是去他家里调查的好机会。
通过去李名夏家里的调查,也差不多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书房里整整齐齐,却没有多少办公或者学习的痕迹,又是瓷瓶又是字画的,说明这个人内心虚荣。
密信放在床头柜里还上了锁,说明他谁都不信,连自己的夫人都要防备一手。
这种人摆到这么重要的位置上肯定干不出实事来,被报复也是早早晚晚的。
熄灭手上的烟头,正好铝壶里的水烧开,往茶壶里泡上热水,再次坐回办公桌前拿起几封信看了起来。
越看叶浩然的眉头皱的就越深。
直到最后一封信看完,叶浩然起身穿上大衣便走,刚泡好的茶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
这一走就是好几天,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以后。
当叶浩然再回到太平胡同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叶浩然都非常意外的事。
.
.
.
叶浩然离开的第二天早上,郑娟做好饭来送了过来,却发现竟然锁着大门。
知道叶浩然有偶尔不回家的习惯,郑娟并没有感觉怎么样,端着饭菜便回到了自家。
进屋后直接把饭菜放到了自家的饭桌上。
坐在炕上的郑母,稍有艰难的从炕上坐起来,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娟儿?怎么没送过去?”
“哦,没事儿的妈,他不在家。”
“行,咱们先吃。”
郑母不知道怎么了,比往常饿的早了很多。
可吃了两口就吃不进去了,明明有饥饿感,却吃不下去。
为了不让郑娟担心,郑母并没有明说。
到了晚上,叶浩然还是没有回来,郑娟又吃了一次闭门羹。
第二天如此,第三天还是如此。
连续三天都没回来,郑娟心里有些慌了。
就在郑娟想着叶浩然怎么样的时候,郑母的几声咳嗽,让郑娟发现了不对。
“妈,您怎么了,这两天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妈没事,就是舍不得你和光明。”
“您这是乱说什么呢,我俩不是好好的吗。”
郑娟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光明睡着了以后,郑母躺在炕上拉着郑娟的手,轻声说道:“娟儿啊,你弟弟还小,你以后一定要照顾好他。”
“妈,好端端的怎么说这个,他是我弟弟,我肯定要照顾他,虽然是捡...”
“不能这么说!”郑母稍微严厉了一些开口道:“什么东西都可以捡,唯独人不能说捡,他可能就是老天爷装作看不见,下来考验咱们的,咱们怎么对他,以后...咳咳咳。”
郑母说话又弱了几分,而且还没说完整,就咳嗽了起来。
郑娟连忙起来给郑母倒了杯水,扶着郑母喝了两口以后,郑母才停止咳嗽。
郑娟知道光明是郑母从大雪地里抱回来的孩子,那时候她已经十多岁了,虽然不是亲弟弟,但郑娟依旧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看待。
郑母还想说什么,郑娟见郑母状态不是很好,便安抚道:“妈,早点休息吧,有什么咱明天再说。”
随后,母女两人早早便睡下,一觉到第二天天亮。
郑娟起来做饭,抱柴烧火的时候特意去叶浩然家门口看了一眼,叶浩然依旧没有回来。
第四天,第五天。
就在第六天,又是三天过去后,依旧没有见到叶浩然。
想去找一找,又不知道去哪里找,可不出去找,郑娟又总是放心不下。
坐在家里的炕上,糊纸盒都会经常发呆。
躺着休息的郑母忽然起身,看起来好像精神了很多的样子,郑娟还以为休息过来了呢。
可郑母好像知道了什么,起身从一个箱子里翻出一块手帕,拿着手帕坐回炕上。
拉着郑娟的手,把手帕交到郑娟手中,有些沉重道:“娟儿,妈这些年攒了两百块钱,都在这里了,你自己拿好。”
“妈,您这是干什么?”
郑娟不明所以的看着手中的手帕,确实能感觉到里面纸币的轮廓。
郑母摇摇头:“娟儿,记得妈跟你说过的话。”
郑娟有些心神不宁,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把装着钱的手帕又塞回箱子里,拉着郑母继续安慰道:
“妈,有叶大哥帮衬咱们家,咱们这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您别想太多。”
郑母眯着眼睛笑着点头:“嗯,日子越来越好了。”
一直到晚上吃完饭,郑母的精神都还不错,郑娟真的以为母亲恢复过来了。
当晚,闭灯睡觉的时候,躺在郑母身边的郑娟,忽然听到郑母叹了一口气。
郑娟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叹这么长的气。
第二天一早,郑娟如往常一样起来做饭,做好饭回到屋里叫光明和郑母起来吃饭。
光明醒的很快,醒来后自己穿衣服就去了外面洗脸。
可郑母怎么都没醒。
这时候的郑娟忽然察觉到了不对。
握着郑母冰凉的手,还有一点起伏都没有的胸口,此时的郑娟整个人都傻了,这才回想起前两天郑母的嘱托,叮嘱自己要照顾好弟弟。
还有昨天给钱,分明就是在交代后事。
可...怎么睡了一觉就走了呢!
郑娟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滴落下来,再也忍不住的郑娟扑到郑母的身上大声哭了起来。
“妈!!!妈!!!”
“您怎么狠心丢下我们两个啊!妈!!!”
郑娟伤心的像个孩子一样,以往郑母都会慈爱的哄着郑娟,可从今往后,郑母再也不会了。
‘哐当’
光明慌乱的摸着墙壁跑回屋里,颤抖的问道:“姐...咱妈,怎么了...”
“咱妈...咱妈...走了!!!”
郑娟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浸湿了面容,光明也哭着扑了过来,看不见的双眼就算摔倒了也爬回到炕上。
两个孩子一起痛声哭喊着,却怎么都叫不醒沉睡的郑母。
一声声‘妈’随着外面的雪花传向了更远的地方。
也许那里会有郑母的身影。
离开的第七天,叶浩然终于回到了太平胡同。
这几天当中,叶浩然没日没夜的忙碌着,带着二蛋等人,一路追查着李名夏书信中的线索。
根据书信,叶浩然已经锁定了几人,其中一封信是以强势的口吻给李名夏下达了命令。
能这样强势的上层领导已经没几个了,很快便锁定了目标,也第一时间汇报给了老总。
而那封没有拆开的信,竟然是写给马守常的。
准确的来讲,是写给下放之前的马守常,可能正因为马守常下放,所以李名夏手中的这封信才没有寄出去。
本来叶浩然之前还想撤回对马守常的监控,现在不光不能撤,还要再增加对马守常的监控力度。
这七天的斩获可以说非常丰厚,李名夏背后的利益集团渐渐浮出了水面。
只要获得关键性的证据,老总那边立刻就能动手。
也正因为叶浩然早就知道是谁,所以才能一直把控好调查的方向,可毕竟是开国功臣,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根本不可能动手,所以才需要隐忍。
叶浩然来到这边,一是为了帮助老总,调查些有用的信息。
其二,就是为了躲开四九城那个暴风的正中心,越是手里有权的人,越容易被暴风卷到天上。
回到太平胡同的住处,叶浩然洗漱了一番,刮了刮胡茬,精神面貌立马焕然一新。
休息片刻后,有些饿了的叶浩然准备去邻居家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咚咚咚’
连续敲了好几下的门,可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在叶浩然以为家里没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屋里忽然传出什么东西打翻的声音。
叶浩然立马拉开门冲了进去。
可进屋后傻眼了。
郑母安详的躺在炕上,脸色苍白,身体没有起伏,叶浩然一眼就看出了什么情况。
而郑娟却摔倒在地上,身边还有打翻的碎碗。
光明也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不管是郑娟还是光明,两人都是双眼臃肿通红,一看就知道痛哭了很久才会这样。
光明哭的太累了,睡了没一会儿就被碎碗的声音吵醒。
郑娟则是听到了叶浩然敲门的声音,想要出来查看一下,结果伤心过度,一个没站稳,把炕边的碗碰到了地上导致摔碎。
叶浩然连忙蹲下身,双手穿过郑娟的腋下,稍微用点力气就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扶回到炕上,还没等他说什么,郑娟就扑了过来,搂着叶浩然再一次痛哭了起来。
郑娟一哭,光明也跟着哭。
失去至亲的感受叶浩然体会过很多次,那种悲伤,不是安慰几句就能好的。
轻轻拍打着郑娟的后背,轻声道:“大妈没受苦,这是喜丧,没事,你还有我,还有光明,你要振作起来。”
喜欢娱乐人生从三十而已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