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吟月不闪不避,和他对视。
他便看透了她心思:坦然招供后,无论是他,还是清哑,都不会再对谢家落井下石;至于颜侍郎,或者别人,想落井下石也找不到借口,因为她提出的条条都是事实,更有他之前为谢家作的证明。
方初没有立即站出去,而是低头看向清哑。
一句话未说,清哑先冲他点点头。
然后,方初再把目光投向谢吟月,既冷又深邃。
谢吟月看清了他们之间的默契:清哑答应方初出面作证。
她也看明了方初眼神传递的内容:郭家今日放过谢家,等于养虎为患,可清哑还是抬手了,纵然她数次陷害清哑,清哑也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举动;而她这几年都干了些什么?
面对这暗示,谢吟月神色不变。
这正是方初觉得她奇怪的地方:自杀前,她面对他也坦然,但那是她的固执和坚持在支撑她;现在,她很平静,仿佛真的放下一切,平静得让他不敢相信,不得不警惕。
但他还是走上堂去,为了谢天护。
韩希夷也走上堂,二人从谢家被捋去皇商资格开始说起,证实谢家不可能与夏家官商勾结。
方瀚海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又一次帮谢家。
他很想阻止方初,却找不到理由阻止。
他再深谋远虑,也谋不过儿子的善念。
严纪鹏低声对方瀚海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方瀚海像没听见一样,目光炯炯地盯着谢吟月。
再看郭家父子。
郭大全还是那副笑模样。这是他天生的保护色,别人见他这神情,觉得他不是看堂审,而是在戏园子看戏。
郭守业面色很平静。当年和江家退亲时,还有女儿被诬陷杀了江明辉时,他对谢家人真恨不能“生啖其肉”;今日谢家父女伏法,他却没有露出解恨和畅快的神情,只淡淡的看着。
清哑不知大哥和爹的心思,唯恐他们怪方初去堂上作证,正要对他们解释,却听沈寒冰怒道:“他这是疯了!这不养虎为患吗?”
一面就要去拽回方初,阻止他为谢吟月作证。
清哑忙低声制止道:“沈三哥,别去!”
沈寒冰停住,疑惑地问道:“你也同意?”
清哑道:“当年谢家一心打压郭家,我们还不是成长起来了。有时候,越压制越强。就像发豆芽,越压才越长得粗。”
沈寒冰错愕道:“发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