恤四年(公元前485年)仲春出发,而现如今已是九年隆冬(公元前480年),弹指一挥间,六年已过,但柳下越和他的队伍却依然杳无音讯。 “按照君父之前的规划,就算柳将军一直走到天山才返回,往返也不过三四年时光,超期如此之久,他会不会已经……” 话到嘴边,太子赵恒却不说了。 他有些悲观,他打小就没怎么离开过邺城,外部世界对于他而言是充满未知和危险的。 在临漳学宫里,赵恒听过一首歌谣,里面充满了中原之人对遥远西方的想象:“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他们说,那里四外是空旷死寂之域,红蚂蚁大得像巨象,黑蜂儿大得像瓠芦。他们说,那里五谷不能好好生长,只有丛丛茅草可充食物。沙土能把人烤烂,想要喝水却点滴皆无。走在其中,彷徨怅惘没有依靠,广漠荒凉没有终极之处…… 总之,就连死者的灵魂去了那里也会被蒸腾得灰飞烟灭,何况活人? 所以在赵恒看来,柳下越的出访本身就是一次可能性极低的冒险。泾水以西就不再是赵国领土,在陌生的蛮荒异域,商队可能会遇到种种危险:或许会被嗜血成性的贼寇劫杀,或许会被语言不通的异族囚禁,或许是在横跨大漠时没了水,尸体就在滚烫黄沙的里逐渐风干……而他们渴求已久的目的地,只是一场沙漠里的海市蜃楼…… 此话说出来后,席间众人沉默了,连赵无恤也有一丝后悔,凿空西域到底有多难,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但依然没忍住内心里的冲动,答应了柳下越行此冒险之事。是不是应该在全取中原,控制秦国后,再派他出去比较合适? 如今柳下越不知生死,他临走时虽然已经娶妻,却没有留下子嗣,若他真的已经遇难,赵无恤恐怕还得出面,从曲阜展氏那里要一男半女来,过继给柳下越,好延续盗跖这一脉的香火啊…… 不料此时却有一声清脆的孩童声音响了起来。 “或是那位柳将军被沿途的邦国盛情挽留,耽搁了呢?或是他因为西王母太美,留在当地,没来得及返回呢……或是,或是他到了天山,没找到父亲想要的东西,又继续往前走了呢?” 却是赵无恤那个才九岁大的幼子赵偃奶声奶气地发言,还没说完,就被他母亲季嬴打断,让他休要插嘴,随后对乐氏夫人和太子恒歉意一笑。 乐灵子还之以微笑,赵恒则有些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他已经十五岁,被一众太子太傅教导得多才多艺,理智务实,不再会有这种天真的想法,也不再相信童话了。 然而赵无恤却哈哈大笑起来,让赵偃上前,赏了他一块贴身的玉佩。 “孺子说的没错,远赴异域会遇上些什么,连寡人也说不准,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