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下过雨的土地泥泞湿润,小姑娘的脑袋和头发上沾满了泥水,苏子期有些难受,她看了一眼王端,开口说道:“她为什么要这样?”
“她想活下去。”
苏子期说不出来话,王端就替她把话给说出来了。
“让她跟着我们吧,等到了临安会找个地方将她安置妥当的。”
小姑娘站起来,默默跟在苏子期的身后。
江边湿地泥泞且不好走,遍野望去皆是翠绿的芦苇,然而这林公子在前方依旧走的极为顺当。
“虽然已过去十年,可是我对眼前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重言兄可否也有这样的感受?”
此人说话语调极为奇怪,若是仔细听,总觉得实在对自己说。
“不曾,我十岁那年便跟着祖父在大明四处游历,见过太多的地方,自然不会有这话总感觉。”
林公子但笑不语,径直往前走去。
他们约莫着走了一上午,在中午时到达一处县城遗址,残垣断壁之中绿树茵茵,青苔遍布,像是长时间无人居住的样子。
小桃体力极好,背着苏子期走了那么久,脸上未曾有丝毫疲倦的神色。
残垣断壁之中唯一完好的建筑便是高处的县衙,他们推开了腐朽的大门,一眼忘记去看到正门前挂着的正大光明,此处野草横生,蛛网遍布,小太监走在前面开着路。
到了正堂之后方才好了一些,这小太监将窗户打开,阴暗的大堂倒是展现出来以前的一丝光彩来。
林公子走到正堂,捡起那块陈旧的惊堂木。
不知为何大力的击打了一下那张桌子。
“砰!”
苏子期只觉得心口一跳,到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王端开口说道:“林公子若是想要当官,自然是要好生读书,考取功名。”
林公子随手放下惊堂木,随意的说道:“我无意做官,也不想要去科举,只是觉得旧地重游十分有趣罢了,若是惊住了重言兄和嫂夫人,还请见谅。”
小桃扶着苏子期找了一处地方坐下了。
朱大人虽然年纪挺大,可是身子看着倒是不错,只是这苏公公脸色苍白之极,看来真的是累坏了。
小桃看了看四周,她对着苏子期说道:“夫人,我到外边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没有。”
一直沉默的瑶娘随这小桃一起出去了。
衙门外头的阳光耀眼之极,苏子期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他们出事的地方,乃是江陵要道,在原地等待才是最好的选择,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选择来到这样一个荒僻的地方。
苏子期睁大了眼睛,她看向王端。
王端的眼睛黝黑深沉,似乎有无数的含义蕴含其中,可是苏子期却什么都不懂。
苏子期觉得身上有些冷,她猛然打了个喷嚏。
王端便拉着苏子期到了后堂,生起了一堆火。
此处和前堂只隔一墙,他们说的话苏子期都能听见,苏子期说的话他们也能听见。
“把衣服脱了烤一烤吧,子期身子弱,若是染上风寒了可就不好了。”
苏子期用嘴型对着王端说道:“我觉得很奇怪。”
王端笑了笑,他眼睛了闪过一丝幽光。
“子期不必害羞,你我乃是夫妻,今日你如此大仁大义,我从心底对你刮目相看。”
苏子期睁大了眼睛,实在搞不懂王端这是在干什么。
王端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伸手脱掉苏子期的外衣,然后把手伸到了苏子期的内衫,苏子期拼死摇头,王端也跟着摇头。
苏子期只好放开手,任由王端胡作非为。
她现在的感觉不是很好,脑袋疼的要爆炸,身上还冷的要死。
王端坐过来把苏子期抱在怀中,并且伏在苏子期耳边说道:“你到现在才发现?真的是太笨了,无论是谁都不值得相信,苏子期你能相信的人就只有我。”
这句话伴随着苏子期昏昏沉沉的脑子,逐渐消失。
苏子期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桃从外面进来,她看着睡在王端怀中的苏子期,神色分外的复杂、
苏子期这一睡便睡到了晚上,她醒来的时候依旧是躺在王端的怀里,她的身上穿着已然干透的衣服,虽然衣服始终带着一股子江水的泥沙味,可是却比那湿漉漉的感觉好上太多了。
“夫君,可派人到附近的城镇报信了?”
“苏公公派了亲信小太监,度过这一夜,便好了。”
王端扶着苏子期到了前堂,本来以为此处会有人在,可是却发现这个地方只剩下一个林公子坐在堂前,大堂的桌子前有一根蜡烛,衙门大堂两边画着恶鬼夜叉,在这又有烛火之中越发显得可怕。
苏子期忍不住拉住王端的手。
林公子阴森森地笑道:“苏公公尿急,害怕淹死在这梁庄的百姓冤魂不散,来找他的麻烦,他就求着朱大人随他一起。”
林公子打开手中的折扇,苏子期真的很讨厌那个扇子,为何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这把扇子上面的骷髅和尚依旧笑的十分的可怕。
“阉人就是如此,虽然是男人的身子,可是却比女人还胆小,嫂夫人,你说是不是啊?”
苏子期往后退了一步,碰到了王端的身子。
此时,这位苏公公捏着嗓子骂道:“这都什么地方啊,阴森森的。”
林公子笑着说道:“这位不是回来了吗?”
只是王端却开口问道:“那朱大人去了何处,怎么现下还不归来。”此时衙门外面漆黑一片,确实不是出去的好时候。
“这梁庄县有一处古碑,朱大人便嚷嚷着要去看,杂家怕朱大人一个人去不安全,就说要一起去,可是那死老头竟然说杂家是个阉人,去了要污了圣贤的眼睛,可真是气死人了。”
这苏公公掐着腰,煞白的脸在黑夜之中越发的渗人。
苏子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小姑娘从衙门后面出来,手里搬着一张椅子。
这椅子样子极为奇怪,但是苏子期也没有多想,她身子极其不舒服,便一屁股坐下来,结果却感觉到从椅子上传出来嗖嗖的凉意。
坐在大堂上的林公子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嫂夫人,可知道自己坐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