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驿站,元夕睡了一觉。次日清醒过来想道:眼下武则天以洛阳为神都,官员多在洛阳安家落户,将来武则天一蹬腿,国都还是长安,到时候大家搬回来,地价岂不是飞涨?我不能坐失良机,该拜访的得拜访,该送的得送。 于是,凝之看着一夜间恢复精神焕发的人暗暗吃惊,昨晚捡到金子了? 这一天,二人去了西市,元夕直愣愣地对着西边的垃圾场发呆,问道:“这块地能买吗?” “太脏了,地段也不好。” “怎么不好,也在西市,而且肯定便宜!买下建成店铺,租给胡人,可以日收千钱。” 凝之一听,确实有理,赞许地笑道:“我能入股吗?” “当然,我还要叫谢五、李三一起来。” 晚上,元夕写了封信叫人亲自送去江宁,内容主要是:钱多,速来。 元夕行事雷厉风行,在凝之的陪同下找到垃圾场的主人,花三十两银买下十亩垃圾场。然而,工程太大,人生地不熟的元夕完全搞不定。正在发愁没人帮忙的时候,伏烈亓出现了。 元夕惊诧,“你怎么会来长安?满庭芳关门了?” “娘子不在江宁,小人当然要跟过来。” 我有这么大魅力?元夕觉得此言不可信。 “凝之师傅曾救过小人一命。” 原来如此!可是凝之把他派到我身边做什么?元夕满心怀疑。 凝之瞥了一眼元夕,“他想当掌柜,所以我就顺口介绍了你。” “哦——是这样啊!那这件大事就交给你吧,再给你三十名部曲调用。” 伏烈亓眼睛一亮,欣然领命。 傍晚,元夕终于得到所有永宁坊凶宅邻居的同意签名,低价买下破旧凶宅,命人进去打扫。为恐对方后悔如此低价,第二天一早就去万年县衙上档。过了几天,在凝之选定的黄道吉日,热热闹闹地搬了进去。 之后,元夕还买了布政坊的凶宅,挂在凝之名下。这地段好啊,西边是太平公主住的澧泉坊,东面是大社,斜对面是西市,北边是胡将聚居地,安全又热闹,凝之也觉得真好! 伏烈亓抱怨,工地离永宁坊太远,耽误工程进度。元夕一想,确实有理,又用玄风的名字买下延寿坊的民宅,做宿舍。玄风来了之后,极为满意,夸赞元夕说:“离胡人武将的住所不远,好地方!” 元夕这才反应过来,武将即便不上沙场,平时也会因练武受点小伤。在这儿开精诚堂,歪打正着! 话说唐朝时期买房不同于现代,须有周围邻居的同意签名才能交易,元夕就是这个时候才知道的永宁坊邻居裴家。 说起裴家的男主人——大将裴行俭,大败匈奴,威震西域,无人不知,而其继室库狄氏更是个传奇。 凝之怕元夕不知道这些秘闻,犯了别人的忌讳,告诉她:“裴行俭原配妻子出身河南陆氏,是兵部侍郎陆爽的女儿,所生长子裴贞隐早逝,库狄氏是这位长子之妻。后来陆氏身亡,裴行俭就娶了他的这位儿妇,生下三子裴延休、裴庆远、裴光庭。库狄氏曾被圣人召进宫中当女官,后被封作华阳夫人,又进封晋国夫人。可见,此人聪明善辩,不能得罪,你平日口无遮拦,和她做邻居,千万小心。” 元夕沉浸在公媳公开什么的情况之中,拍案而起,叫了声:“乖乖,这都行!” 凝之不以为意,“库狄氏是胡人,风俗习惯与我们汉人自是不同的。再说,高门大户,哪家没有些龌龊事!” 元夕一脸好奇,“你说,是库狄氏主动出击,还是裴行俭下了套?” 凝之一头黑线,偏偏做出一脸正气的样子,“非礼勿言。” 元夕白了他一眼,“摆出降妖伏魔的样子给谁看呐!不就是私下说说,难道你不觉得是个有趣的话本子?” 凝之无语。 元夕以为库狄氏肯定是个烟视媚行,白莲花般的女子,不久后见到一回,大失所望,不过是个壮壮的胡妇。 回家后,元夕立刻照镜子,然后盯着凝之执着地问:“凝之,时下流行身材粗壮,带着男相的长相吗?” 这话要是换个年长的就很明白,元夕是被前阵子的事情打击了,不自信了。可年少的凝之哪能猜到女子心思,他一头雾水,憋了好一会才回答:“这个,我不知道。” 元夕想到前世在东晋,流行弱不经风的美人,自己显然也入选不了,不禁失望道:“我发现我始终赶不上趟,成不了美人儿。” 凝之懵,这是怎么回事?百思不得其解,凝之去请教情场高手伏烈亓,“长成什么样就是美人?” 伏烈亓一愣,随即以为凝之情窦初开,挤眉弄眼笑道:“这个不好说,各花入各眼,我就喜欢常乐坊酿酒的胡姬,身段妖娆。平康坊的舞姬再好也不及她。” 凝之似懂非懂,理解这话的含义是各有喜好。于是,加了点自己的内容后找到元夕说:“打听过了,各花入各眼,有人喜欢粗壮,有人喜欢赵飞燕。元夕,德言容功,排在第一的不是容。” 元夕先是感动了一把,随即对后一句话表示不以为然,“不能这么说,要是把德放在第一,入宫甄选首要怎么会是看家世和长相?” 凝之觉得此话也是有理,对于排在第一的究竟是什么,便有些糊涂。 初秋,元夕带着谢五和李三,站在昔日西市的垃圾场上查看工地,这里已隐约有了商业街的雏形。 元夕道:“我眼下什么都缺,缺人、缺银子,你们俩看着办!” 谢五笑道:“这么大的手笔,还说是穷人,谁信?我带了三千两银,妹妹管着吧!” 李三道:“我可以找找旧识,尽快把房子租出去。” 元夕苦着脸说道:“其实我也怕着呢,全部家当都进去了,要是赔光,前面十二年就打水漂了!虽不至于饿死,但也是去掉半条命了。” 伏烈亓若有所思,缓缓说道:“现在这里整齐又干净,想要个铺面做生意的人肯定是有的,只是照这个投入,租金下不来,愿意出大钱租下的人不多啊!” 元夕心中一动,“如果我专门辟出一块地方,拉上油布棚子,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