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烁哭求：“阿娘救救女儿吧！女儿也是想嫁个好人家，将来好孝敬阿娘、为阿娘争光！” 真相摆在眼前，陈锦如哆哆嗦嗦地问：“你居然指使得动乳母？我匣子里的金簪是不是你拿去给她了？” 周烁缩了缩脑袋，“女儿听说：财帛动人心！不多给，她怎么肯做事？” 陈锦如面上滑下两行泪，满目悲愁，“你知不知道乳母是逃奴，万一被抓，把你供出来，又有金簪为证，咱们就全完了！” 周烁已知自己思虑不周，留下的破绽一大堆，想了下说道：“不怕！阿娘现在就去见阿耶，说乳母偷了金簪和银子，跑了。即便抓到，也一口咬定就是她偷东西，其余一概不知。” 陈锦如也没什么好办法，当下听从建议，哭哭啼啼去书房找周践。 元夕是第二天听说此事的，她冷笑对张氏说：“贼喊捉贼！周践定会信她的话，抓到后直接定罪，可恨咱们不能揭发她了！” 张氏不信，天真道：“不可能！国有国法，等到开堂一审，真相自会大白于人前！再说，你父亲大小是个官员，多少还是知法的！” 元夕郁卒地仰天长叹，报仇还是靠自己！ 眼看就要过年，周烁忽然起了一身包，奇痒无比，有时又一碰就疼。周践找了几个坐堂医来看，都是一个结论：风团块。都是一个治疗宗旨：解热透疹、凉血祛风。然而，不管怎么治，就是好不了！ 陈锦如急得不行，万一一直不好怎么办？万一留疤怎么办？过了没几天，服侍周烁的婢女手上也起了这个，一时间有人说：哎呀！怕是会过人的吧！又有人说：前阵子，大娘子摔了，这几日二娘子病了，这可不是好兆头！言外之意：得罪鬼神了！ 张氏则扬眉吐气地对元夕说：“该！我就知道老天有眼，最好过给陈贱人才对！” 元夕原本还真想下在陈锦如身上，可是她常年吃绝嗣的水银，身体败坏，怕她受不住！此时，陪着张氏干笑两声，算是回应。 回到自己屋里，元夕问婢女流云：“你做得可干净？自己没碰到吧？要是像那个婢女一样，可就难受了，我也没办法治好！” 流云恭谨答道：“主人放心，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流云是大旱那年元夕买的婢女，十二岁，有些武艺，父母双亡，唯余一弟比她小三岁，在满庭芳跑堂。 这姊弟二人的名字说来和步翀还有联系。那日元夕担忧远在京城的步翀，抬头望天上白云，随口吟道：“流云飞渡万重山，天高地阔，何处是乡关？”于是，姊弟二人分别叫做流云、重山。 临近年关，元夕看了看步家送来的年礼，再看看自家的回礼，不安！掏钱给步家一家子置办了织锦等物，派了满庭芳的掌柜送去，略感心安！ 除夕前一日，元夕吩咐满庭芳给步家又给精诚堂、步家、谢家、李家送宴席。回来路过客厅，就听陈锦如哭诉：“夫君，您可得救救二娘子，她拖了这么久还不见好，可见之前的都是庸医！” 元夕笑了，这个嘛，每次好了些，就派流云再去搞破坏，张仲景再世也治不好！ 周践疑惑道：“我请的是城里有名望的坐堂医，不会是庸医，莫非——” “莫非是妖魔附身吧！”元夕毫不客气。 张氏见元夕回来，大喜，顿时有了底气，“没错！我看也是！” 陈锦如看了看母女二人，“不可能，大娘子常在外四处走动，会冲撞鬼神；二娘子每天在屋里呆着，怎么可能？” 元夕瞥了她一眼，“陈姨娘扯我做什么？我好好的！倒是你女儿一身大包，活像只癞蛤蟆，我好心点化你，怕是蛤蟆精看上你女儿了，你不感激我，还胡乱攀扯！哼！”说完，对周践行礼告退。 张氏骄傲了，“大娘子被大蛇吓着，从石头上栽下来都没事，可见就是个福泽深厚的，连老天爷都偏着呢！” 陈锦如一听旧事重提，吓得不敢多话。周践皱眉，没错！长女还真的不一般，次女怕是真的冲撞了什么，得做个法事化解化解。打定主意，年后就去庙里。 晚间，周践怕过了病气，宿在书房。他忍不住又把事情细想一遍，从次女的病想到陈姨娘有孕，再想到陈姨娘进门；猛然惊觉自从陈姨娘进门后，自己再无一件好事！ 周践与张氏定亲那年，被举孝廉；成婚那年，得了主簿一职；生下长女那年，田产颇丰，有了积蓄，日子极好过。陈姨娘来后，不但喜事全无，张氏还常抱怨要用嫁妆贴补家用。难道是轮回？前生我欠了锦如的，今生必须心甘情愿地偿债？周践对陈锦如的情意瞬间淡了好几分。 很快到了长寿二年。血雨腥风的正月，前尚方监裴匪躬、内常侍范云仙私谒李旦，被腰斩。太常寺乐工安金藏，当众用佩刀剖其胸，并言：“愿剖心以明皇嗣不反”五脏尽出，血流遍地，李旦免祸。 二月末，元夕在满庭芳听说这事后，先是对安金藏这个胡人感到不可思议，自己破腹，疼死了！怎么下得去手？待听到后来，大惊失色，急忙跑去精诚堂工地找刘玄二人。 刘燊和玄风正忙得不可开交。见到元夕，“周大娘子怎么来了？这里灰尘甚大，有事叫我俩过去就是。” 元夕哪顾得上一丁点尘土，急道：“桑白皮缝合线，我当初只说给刘骞、荀旻二人，为何京城的御医也有？” 二人闻言一惊，另找僻静之屋详谈。 刘燊和玄风听说御医把安金藏的肚肠缝合连接好，塞回腹中，又处理好伤口，安金藏因此活了下来。刘燊道：“我看是荀家的后人，当年荀家入京就是奔李家去的。” 玄风摸了摸脑袋，“不管是哪家，左不过岛上四姓！” 元夕叹道：“我和玄凝之都是视功名为粪土的，七叶谷中人更是藐视权贵，想不到后人却抱权贵之最的大腿去了！” 刘燊想了想，说道：“要说四家里面，刘家一向嗜好研究疑难杂症，到处乱跑，不可能拘在一处！” 玄风道：“干脆去打听看看，眼见为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