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没错,我们反对的态度是有点那啥,说的也确实有些危言耸听了,至于说天下淑女任其挑选,那天下还是有限定范围的,他们的意思其实是分析各方势力目前局势政治动向未来朝局安排等等之后,列个无伤大雅的单子把选中的人往您跟前一推,您从中选一个就行了。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我们满腔的反对言辞还没有说出来呢,您自己就妥协了?
冀州王氏,恩,世家之女,王景之的闺女,母亲柳氏,吏部相公柳大人的外甥女,自小在湖州长大,御史中丞顾大人是她拐着弯的表舅,她口中的舅妈姓顾,顾姓舅妈有个堂姐嫁到了李家,有个表姐嫁到了姜家,这么一算,大殿内一大半的人都是她长辈。
众臣面面相觑,还反对吗?
如果反对,要怎么反对,什么理由?
朱曦还是那个姿势,还是那个表情,仍然是面带微笑的,非常民主,一看就是个喜欢纳谏的君王的表情,慢条斯理地问道:“众位爱卿以为如何?大相可有说?”
姜大相很迟疑,以他这些年跟天家斗智斗勇的经验来看,尚且不是很习惯这么快就逼着皇家改了主意,他实在怀疑这其中是不是还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冀州王氏,整个家族背景利益冲突掌权人官场派别飞快地在他脑海里转了一圈,皇帝朱曦还在等他的回应,根本不容他多想,“陛下,臣无异议!”
此言一出,石头落地,板上钉钉,姜大相话一出口,就知道又做错了,他忘了王寄舒有个哥哥叫王寄秋,不仅和太子一共在公主府待过两年,还是目前最得宠的翰林院供奉,而且,深得帝宠!
电光火石之间,姜大相瞥见了太子殿下和皇帝朱曦的目光互动,他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急智,脱口而出道:“陛下,明阳公主及笄已过,年满十六,当选驸马,请陛下降旨!”
这就是交换!
王寄舒可以做皇后,却不能有一个现在都深得帝宠,又和储君交情深厚的哥哥!尤其是在储君和世家各方势力都不是很熟的情况下!
王寄舒做了太子妃,其家教一定很好,那么他的哥哥,少年英才,英俊潇洒,选为驸马,婚配明阳公主,陛下这么宠爱明阳公主,应当不会反对的吧?
让我们把时间往前推一推,推到十七日下午,明阳公主请求陛见,是正儿八经的陛见,就是递了帖子,等皇帝发话,然后按品大妆,一应入宫程序一样不少的正儿八经的陛见。甚至连软娇都没坐,入了宫门,步行至文华阁,更是规规矩矩行了三跪九叩之礼。
“蓉儿,你这是要闹什么呢?”
朱曦见穆蓉跪下,便示意王福赶紧把人搀起来,穆蓉摆手拒绝,行礼完毕,还不入座,看了一眼低垂着头毫无存在感坐在角落里的史官,朗声禀道:“陛下,妾身次来是为幽州票号而来,票号事关民生经济,不应掌在个人手中!妾身决议将幽州票号交还朝廷,请陛下允准!”
“你疯了!”
朱曦大惊,脱口而出之后便觉得不妥当,看看装作没听见的史官,挥挥手,压着性子等内侍们和史官全部退下,才急急问道:“幽州票号体量这么大,你说放手就放手了?交给朝廷,朝廷谁来管?那帮子酸才懂什么?再说了,当初你是用幽州曲的份子换的幽州票号,把幽州票号交给朝廷了,你怎么办?”
没了史官在场,不用做戏,穆蓉从容了很多,起身走到书案前,耐心地跟皇帝解释道:“舅舅,幽州票号一开始我就没打算一直握在手里,本就有应当由朝廷监管,以前是时机不成熟,朝廷也没人可放心托付,现在不是有顺表哥吗?再者说,商税要想推行全国,必须有票号做后盾才行!”
朱曦问道:“你是担心会有人说风凉话吗?还是担心犯了忌讳?”
穆蓉笑笑,“舅舅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朱曦道:“去岁,幽州票号出面借贷的几笔现银,帮了朝廷很大的忙,忽然交给朝廷监管,朕担心有人不怀好意啊!”
“所以我才等到现在嘛!”
穆蓉笑道:“再说了,顺表哥一点根基都没有,总要有点倚仗才坐得稳储君之位!”
朱曦半晌无语,“我以为商税已经足够了!”
“商税和票号是分不开的,”穆蓉解释道:“从票号的记录来看,除了世家大族之外,有近一半的存银都是商贾间的往来,而这些往来数目较大,慢慢的已经有大批的商贾干脆用银票取代了现银交易,长此下去,幽州票号存银数目只增不减,迟早会变成一个连我都无法把控的庞然大物!薛家陶家毕竟是商贾出身,没有官方背景,就怕有心人起了坏心,从他们入手,搞点阴谋诡计,损失点银两倒是小事,就怕毁了票号好不容易造起来的开局!如果票号由朝廷监管,逐渐推行小额银票,那市面上的现银大为减少,于朝廷更是好处多多,别的不说,光火耗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你就是这么说服你顺表哥的?”
对于朱顺的性子,朱曦摸得透透的,生性敦厚良善,凡事不把人往坏处想,幽州票号是明阳公主之物,如果不是穆蓉说的这么透彻,言语哄骗,那是肯定不会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