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开印,公主府新设商部农部的谕令就这么下发各处,商部农部这么不伦不类的也就没有一点波澜地开始运行。崔家陈家半个不字都没有,开始悄无声息地将名下归附的贾田归还各家,并且学着曹家,只留少许祭田,其余的全部低价或者白送给了名下的佃户。下面的富农地主都快疯了,这是怎么?田地烧手是不?你们都分了,我们怎么办?
有消息灵通的,咬咬牙,有样学样,低价往下卖,却没有多少人买了。封地一共才多少人?有白送的人家为什么要买你的?穷苦的佃农买不起,大多都白送了,手里有钱的谁脑子进水了在这个关头卖地?
“买!全部按市价买,不要折价,有多少买多少!除了有数的那几家,剩下的你都查清楚,家中田亩是正常得来的,就按市价来收!”
穆蓉一一交代常润,这一位是常老爷子的长孙,初三的时候跟着曹老爷子来拜会他,告诉他常家主事人去司州采买牲畜了,把常润丢给公主,说是“给公主跑个腿!”
同时一起留下来的还有曹老爷子的重孙曹坤。
这也是曹家和常家对她的一个表态,从此跟她站在同一辆车上的意思。
多两个人跟着跑腿,穆蓉没有拒绝的道理,廖长志毕竟身份在哪里,一个商部已经够他忙活的了,王文远又不适合办这些小事,常润和曹坤来的正好。
常润表面上是个腼腆的少年,已经十九岁了,十七岁成的亲,如今长子都一岁多了,办起事来却机灵的很。穆蓉交代的事,没有一件出过纰漏。
“殿下放心,小的会办好的!”
这样的话,穆蓉已经听这个常润说过很多次了,这一次也不例外。不过,这次常润说完之后没有马上告辞,而是提了要求:“殿下,春耕在即,小的一个人怕忙不过来,不知道公主能不能让曹坤给小的帮把手?”
穆蓉答应了,不仅如此,她还吩咐常润道:“农部有个属官叫蔡坤的,你们去找他,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三个人了!”
常润和曹坤领了差事,退下去了。
王文远一直趴在书案前一再演算,等他们走了,才抬起头来,揉着额头头疼地说:“我现在倒是宁愿这几家守着田亩不肯放手,现在农具种粮和牲畜缺口都太大了!”
“缺额多少?”
王文远低头看着写满数字的纸说道:“原本预算了两百万亩,现在有三百万田亩,也不知道这些田平日里都躲在何处,怎么能瞒得过户部的稽查官,按照这个数字来算,足足缺了一万头牲畜,农具只够一百万亩使用,至于中粮,朝廷是按二百七十万来下拨的,剩下的怎么办?你是上折子还是自己解决?”
穆蓉也头疼了:“这么多牲畜,曹家和常家已经到极限了,农具的话还好说,以前的老旧农具也可以凑合着用用,可中粮我可真的没有办法了!”
“整个北地都在推广深耕之法,农具是重中之重!”
王文远抽了一本册子,翻开看了两眼,说道:“一共五处新矿,朔州的这个你已经截留一半了,再截留晋州的王大人要跟你诉苦了!那就暂时先这样吧,选成片的农田优先分配农具,小块的先等等!至于中粮,我有个想法,项城阳平北面靠河的那一大片,我想试着种稻,你觉得如何?”
穆蓉觉得极其不靠谱,她说:“这是北地,跟南边是千差万别啊,别南橘北枳了!”
王文远起身走了过来,把一本书放在穆蓉跟前,笑着说:“你看看,可不是我杜撰的,北地围田放水,种稻米古已有之,并不是我异想天开啊!再有,我曾经在青州见过,不过是小规模的,不成片,也不知道能行不能行,要不我们找个积年的老人家问问?”
穆蓉又不懂农桑,王文远既然这么说,那就抓紧时间吧,如果真能成,可是大功一件啊,毕竟稻米只需要四个月即可成熟,可是比麦时间短多了,收了稻米还能再种一茬谷物。
“去哪找人问?难道还去青州请人?”
穆蓉问道。
王文远笑着说:“这个我来想办法,你还是想办法再弄点牲畜吧,不然那新式农具可就要人来拉了!”
穆蓉不以为意地说:“这个有什么难的,交给廖长志!”
王文远诧异地说:“难道你要从幽州运过来?那也太劳民伤财了,还不如向大将军求救要快一点!”
穆蓉白了他一眼说:“我说的是商部,又不是廖家!”
收起了笑容,穆蓉严肃地问道:“疏通水道你算好了没有?需要多少工役?除了正月就能开工了,你别再耽误了!”
王文远笑道:“你先准备好银子倒是真的,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你不知道幽州票号是我的吗?”
“啊,真头疼,你不仅比我权高,还比我有钱,啊,真头疼!”
穆蓉无语地看着他耍宝,立夏匆匆进来,一看这场面,头一低,给穆蓉递了个条子,便无声息地退到一边。
穆蓉低头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收起来,抛下一句:“快点把数目报给我!”便起身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