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西侧门,便是辅道,往北行数十丈,穿过又一道侧门,便是慈惠殿后面的花园。
王文远一个人也没带,亲手端着那黑茶盒子,慢悠悠地走在花园中。
如果是有积雪,这花园看着更为寂寥,光秃秃的什么花都没有,也不知道蓉儿想不想去看看那梅花,据说那棵老梅树也开了花。
转个弯,便看到了垂花门,从他院中到慈静殿,他详细地数过,总计一千零八十八步,不多不少!
进了垂花门,才算有点人气!来往穿梭的丫鬟婆子络绎不绝,各个面带笑容,沉稳有度。没人高声喧闹,也没人凑在一处窃窃私语,见了面不过沉默地屈膝行礼,品级低的,便静候在路边,等品级高的先过。
王文远上了回廊,快步走到正堂门口,守门的丫鬟已经不需要通禀,便乖顺地掀了帘子,让王文远进了屋内。
正堂布置简洁大方,又典雅奢靡。
这么多年了,蓉儿的品味从未变过。
王文远轻轻一笑,对立夏点点头,便进了内室。
等到进了内室,王文远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才觉出有异来。穆蓉半靠着临窗的美人榻,神色萎靡,脸色苍白。那个叫谷雨的丫鬟正把一个汤婆子往她怀里放。
王文远脸色一脸,随手扔掉手里的匣子,快步奔过去,弯下腰,伸手碰触着穆蓉的脸颊,轻声问道:“怎么还是这么不舒服?用药了吗?”
穆蓉和他十年夫妻,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过了,自然没觉得有什么,谷雨倒是红了脸,先看了公主一眼,才低声回道:“带来的药在船上受了潮,李御医说怕失了药性,没敢用,已经让京都连夜给发过来一批了,刚刚才到,立夏姐姐已经去看了!”
王文远一阵心疼,吩咐谷雨道:“黑糖总有?去取二两黑糖,那滚水划开,端过来!”
谷雨犹豫道:“可公主不喜欢...”
穆蓉挥挥手,有气无力地让谷雨下去了。
王文远板着脸训道:“蓉儿,身体重要,再不喜欢也要喝半碗,听话!”
穆蓉没说话,却红了眼眶,多久没人这么训过她了?
王文远着了慌,忙坐在榻上,伸手抱着穆蓉在怀里,哄道:“好了好了,不喝不喝,反正药也快好了,等会就不疼了,不喝黑糖水!”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语气,穆蓉又是气愤又是委屈,身体已经比思维更快地做出了反应,在王文远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眼泪自有主张地流了下来,委屈地泣道:“你凶我...”
王文远哭笑不得,他能怎么办,只好小心地抱着哄着,“我给你揉揉!”
穆蓉没有反应过来,接着衣裳被掀开了,一只温暖的大手伸了进来,放在她腹部的位置,贴着里衣,轻轻揉着。小腹的坠疼为之一缓,穆蓉这才反应过来,顿时红了耳朵,挣扎着推他。
“别动!”
王文远轻声说道:“我揉揉就好了!”
穆蓉不敢再动了,脑海里一片空白,这一刻的感觉是全然陌生的。前世再怎么亲密,也不曾帮她做过这种事。
疼痛逐渐减缓,穆蓉紧绷的身体逐渐软了下来,整个人软绵绵地窝在王文远怀里,倦意袭来,穆蓉真想就这样睡过去,可偏偏了无睡意。
“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盯着王文远的衣领,穆蓉轻声问道。
王文远轻笑,胸膛颤动,带着穆蓉也跟着轻轻颤抖。
看不清王文远的表情,穆蓉只听到他柔和的声音响在耳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是个心口不一的人,又为何非要问清楚呢!”
穆蓉轻轻打了个哈欠,这怀抱的温度很是怡人,很是舒服,她努力扭着头去看王文远的表情。
王文远似有所觉,扭过头跟她对视!
一样的深情款款,一样的温暖怀抱,就连语气都是这么相似,穆蓉轻声说:“有时候,我真想杀了左护卫,再派府兵围了冀州王家,把何家顾家全都连根拔了,你一无所有,无所胜算,是不是就能揭了那面具,以真正的面目来面对我?”
王文远牢牢锁着她的眼神,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轻轻响起来:“那你何不杀了我一了百了?”
穆蓉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茫然无措,看的王文远心痛不已,低下头,慢慢靠近那樱红的唇。
穆蓉不闪不避迎了上去!
这从来就是她的态度,杀了他的确可以一了百了,可那是懦夫的做法,她要堂堂正正地打败他,利用她的权柄,财富,人手,她有有间,有血杀,有工矿上两万的护卫,有富可敌国的财务,如果这样都赢不了他,这江山姓朱的也坐不长久!
这是一个不染情欲的吻。
两人都像是有万般放不下的小心试探,又都有智珠在握的自信从容,对彼此的心意又充满了迷雾重重的茫然。
试探的亲吻,一触即分,然后再试探,再分开。往来重复,直到唇齿相依,唇舌交缠!直到气喘吁吁,心跳如鼓!
直到绝望,直到把绝望踩在脚下,绝地重生!
直到从心而生的更加旺盛的渴求叫嚣着更多,才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