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春楼前,王寄秋是最先发现那下马车的貌似是端敏郡主,仔细一看,确实是郡主车驾,对面那楼是家银楼,想来是出来买首饰的吗?王寄秋自嘲一笑,自家小妹也是三五不时地出门往银楼胭脂铺子逛,每次回府,都要带上半车的东西,也不知道哪里用得了,看来所有的姑娘都是一样的!
公主府,穆蓉从侧门上了马车,除了立夏,只带了小满一人。赶车的是那个从王寄舒手底下救下来的刘长路。你还别说,这刘长路赶车的技术真是不错!
乾元殿
穆陈昂身直立,冷眼看着李大人。
李大人毫无惧色地回看过去,冷冰冰地问:“不知穆将军有何指教?”
穆陈大声问道:“李大人可知杀良冒功是何罪名?”
李大人冷哼一声,说:“老夫自然知道,就怕穆将军自己不知道!”
穆陈说:“下官从未犯过,自然是不知的,还请教李大人给下官详细说明!”
李大人不耐烦地说:“穆将军这话可笑,十大不赦之罪人人皆知,穆将军竟然会不知道?据老夫所知,穆将军可是军中诸葛,智谋过人,难道这些都是荒谬的传言吗?”
有人轻声笑,也许没有,李大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不过却没有理会。
穆陈说:“原来杀良冒功是十大不赦之罪,下官还真不知道,看来李大人不亏是御史中丞,各种罪名倒是了解的非常透彻!”
“穆将军究竟意欲何为?此乃大朝日,朝堂之上,也不是穆将军闲话家常的地方!”
李大人大声说:“如果穆将军认为御史台参奏有谬误,大可直言,不必绕弯子!”
穆陈忽然笑笑,说:“李大人又何必着急?御史台参奏下官何种罪名,下官总要知道缘由吧?顺便了解一下将会有何种刑罚,也是理所应当吧?”
李大人气极反笑,指着穆陈说:“老夫不给你胡扯,你要知道有何刑罚,刑部相公赵大人在,赵大人,劳烦给穆将军解个惑吧?”
刑部相公赵大人乃是赵大相的族侄,闻言先看了赵大相一眼,又看了上首的皇上,低着头上前一步,语速轻缓又字句明晰地把杀良冒功的刑罚说给众大臣听:“杀良冒功,属于欺君罔上,为十大不赦罪名之一,犯此罪名者,从轻问罪首恶,杀无赦,从者流放,重者,从者一律杀无赦,首恶诛九族!”
李大人板着脸看着穆陈,冷笑着说:“穆将军明白了吗?还需要老夫重复一遍吗?”
穆陈摇摇头,说:“看来杀良冒功这个罪名刑罚非同小可,下官好歹也是一品国公之子,陛下亲自御笔册封的国公世子,如果一旦罪名落实,我定国公府恐怕难辞其咎,我这话李大人同意吧?”
“穆将军杀良冒功证据确凿,恐怕抵赖是没有用的!至于定国公府,自然由陛下圣裁,老夫可没有那么大权力敢一言而定!”
李大人冷眼旁观,决定陪他周旋到底,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穆陈冷笑着问李大人:“既然事关重大,下官请问李大人所谓的证据确凿,御史台派人查实了吗?”
李大人混乱的脑子忽然间一惊,不由自主地抬头去看赵大相,心里模模糊糊意识到什么,尚未来得及回话,穆陈便转身向着皇上抱拳施礼,大声说道:“下官相信御史台肯定不会这么轻率地就定下官这么严重的罪名,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全,一定是经过查证的!下官惭愧,实在不知何时犯下大错,还请御史台出示认证物证,好让下官心服口服!否则,御史台就是随意污蔑朝廷武将,还是刚刚从战场上浴血而归的武将!”
郑相暗自摇头,赵大相一力主张呈送御史台的红折,口口声声说人证物证俱在,事实确凿无疑,根本没有想过这其中会有什么不对。郑相已经不敢去看赵大相的脸色了,如果一旦查证所谓人证物证都是伪造,御史台自然难辞其咎,可政事堂恐怕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如果是别人,换成任何一个军中将领,杀良冒功罪名不实不过一个失察的罪名而已,可穆陈是谁?定国公府又意味着什么?此事如果传出去,恐怕政事堂御史台将会在世人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还要祈祷凉州军幽州军都乖乖的,不要跳出来生事,可能吗?
王寄秋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往窗外看,可是这眼睛似乎自己长了脚,怎么也拉不回来。虽然从这个位置看过去,只能看到那瘦小的单薄背影缓步走进银楼,然后就剩几个婆子围着车,跟马夫说笑着什么。
心思不属地看了几眼,那身影已经从银楼走出来了,白纱蒙面,风帽掩住了半张脸。银楼管事讪笑着躬身跟在后面,身后便是捧着盒子的丫鬟。
那女子上了马车,不一会的功夫,马车重新上路,渐渐就要离开王寄秋的视线,王寄秋心下叹息,忽然想到万春楼是个三层的小楼,周边商铺似乎都是两层,心念一动便压抑不了心里的那根刺,起身说着上净房,便出了门,转到楼梯口,反而往上走。
三楼格局与二楼相似,此时尚未到午膳时分,没有多少客人,很是安静。王寄秋估摸着位置,推开尽头的一间厢房,扑到窗前往外看,人头涌动,却不见了那人那车,忽然觉得这行为真是傻透了,王寄秋摇摇头,站立片刻,也就出了厢房,眼神往楼下一扫,人便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