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八年九月二十,晨起有薄雾,太阳出来一晒,便散了。
今日会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朱曦站在文华阁三楼,伸了个懒腰,背着手,龙行虎步,施施然地去了五福宫。
叶淑媛坐在侧殿南边大炕上,低着头,嘴角噙着笑,手里捧着绣花绷子,上上下下,飞针走线,姿态安然。
朱曦轻咳一声,然后慢慢走过去,微笑着问道:“绣什么呢?”
叶淑媛听到声音,抬头看见朱曦,连忙站起身来,仓促间施礼问候,被朱曦拉着手扶起来,送回原位。
朱曦笑着坐在小炕桌对面,问道:“你绣什么呢?”
叶淑媛拿给朱曦看,说:“回皇上,臣妾绣的是个枕头套,皇上看这配色如何?”
朱曦接过来看看花色,确实很好看,其实他又不懂什么配色,不过就是看个新鲜。
“爱妃好手艺,怎么没见你给朕绣过什么东西?”
叶淑媛惶恐地便要起身请罪,朱曦抬手制止了她。
“这没别人,爱妃不用多礼!”
叶淑媛微红着脸欠欠身子说:“臣妾手工粗糙,怕污了龙目,因此一直未曾奉上过针线。”
朱曦笑着说:“朕今日可是来讨功劳的,爱妃可要好好给朕绣个好看的东西!”
叶淑媛抿着嘴笑:“只要皇上不嫌弃,臣妾自当尽全力,不知道皇上想要个什么?”
朱曦存心逗弄叶淑媛,笑着说:“爱妃不问什么功劳吗?万一朕得了东西又没有功劳给你,爱妃可不是白忙活?”
叶淑媛嗔笑着说:“皇上这是打趣臣妾呢?只要皇上您喜欢,什么功劳不功劳的!”
朱曦摇摇头说:“不行,不能白的爱妃的东西,这功劳一定得先给才行!爱妃呀,朕给我们大公主寻了个好驸马,这功劳够不够?”
叶淑媛差点被针扎了手,睁大眼睛,结结巴巴地问:“皇上,皇...皇上说的可是真的?”
朱曦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叶淑媛慌乱的容颜,笑着点头。
叶淑媛定定神,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心情,小心地问道:“皇上,是哪家的孩子?”
朱曦得意洋洋地摇晃着脑袋说:“吏部左侍郎柳家的公子,柳和然,正是今科最年轻的翰林院学士!”
叶淑媛越听越心慌,听到柳家已经稳不住心神了,等听到翰林院学士,便浑身瘫软,撑不住倒在炕上,哆嗦着大着胆子问朱曦:“皇上是不肯给芸儿封公主吗?”
朱曦一听就知道叶淑媛误会了,忙说:“怪朕没说清楚,芸儿是朕的长女,怎么会不册封公主呢?你放心吧,柳和然确实是尚主,芸儿不用下嫁,朕这就叫内务部择址给芸儿修建公主府,待及笄之日,朕便下旨册封公主!”
叶淑媛这才放下心来,不过还是很不解地问:“柳翰林是少年英才,皇上如何舍得?柳家怎么肯?”
朱曦说:“芸儿性子柔顺,贞静贤淑,很得朕的心,只要她喜欢,朕怎么会舍不得一个少年英才?至于柳家,你就不用管了,是柳家主动求亲,自然是同意的。你先好生给芸儿准备及笄之礼,朕意再留芸儿两年才准成亲!”
叶淑媛连连点头,反应过来赶紧下了炕,跪下给皇上磕头。
“多谢皇上对芸儿爱护之心!”
朱曦亲手扶起了叶淑媛,感叹着说:“此事蓉儿出了不少力,你见了蓉儿可要多谢谢她,再者说,芸儿也是朕的女儿,朕也不会委屈了她!你抽空悄悄告诉芸儿吧,朕就不出面了,省的她脸上挂不住。”
叶淑媛笑着应了,朱曦一笑,说:“这下子,要给朕好好做个绣活了吧?”
叶淑媛羞红了脸,面若春桃。
从叶淑媛这里满足了身为人夫的虚荣心,又蹭了一顿午膳,歇过了晌,朱曦春光满面地回到了文华阁,传旨召礼部、钦天监、内务部等官员到文华阁议事。
王福赶紧分派人手往各处传旨,他亲自去了政事堂。
三位相公正在埋头公文,听见有旨意,也就是站起身来躬身静听而已。自前朝至今,为了表示天子与士人共治天下,特意规定,除了大朝会,官员平日里觐见之礼不过是揖手而已,前来传旨的公公,非正式旨意,不用行跪礼。
王福言简意赅地传达了皇帝的旨意,赵大相三人互相对视,赵大相说:“老夫去吧,二位相公继续审核,今日务必要审核完成,下发各部,还有的扯皮呢。”
两位相公躬身应是,礼送赵大相出门。
今日的主角是礼部内务部,钦天监不过打个酱油,而政事堂的相公,不过依例列席而已,算是出个闲差。
上个月,顾总管以病告老,田中朗暂代内务部总管之职,最近正是努力表现,争取早日转正的时候,听到皇上传召,来的最快。
礼部姜大人,钦天监秦老头,依次而来,赵大相年迈,速度最慢,不过也是盏茶功夫人便到齐。
众人依次见过皇上,然后赐座,上茶,反正是陛见的例行程序。
朱曦见人到齐了,也不卖关子,首先点了内务部的名,说道:“吏部左侍郎柳大人今日上书,以其子柳和然仰慕大公主贞静贤淑之名,请尚公主,朕准了,田总管,你尽快去柳家,拿到柳和然八字,交给钦天监合上一合,看看这大好姻缘好日子定在何时最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