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走了,马却未走,不知何时,迷雾中在次出现一道身影。
他的剑抱于怀中,他的眼被布条蒙住,他的马尾上爬满了雨丝,可他的人看上去却很干净,即便是在这样的稀泥中行走,他的裤腿也很干净。
他听到了马食草皮的声音,随后便听到了马鸣。
风吹马尾,带来凉意。
他走了过去,一时马蹄声声,溅起稀泥。
“原来是马兄在这里。”他笑了起来,马儿也在他的笑声中逐步平静。
当他微笑时,似连此间雨水也有醉意,春风依旧,杨柳依依。
马儿轻嘶一声,随即低头继续啃食着路边的草皮。
他顺势伸手抚过马颈,道:“原来你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呀!”
他似乎能够听懂马意。
叹息一声,他又道:“唉!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他拿马儿与他相比,他将马比做人,这似乎有悖常理,然他却不这样认为,毕竟很多人都还不如马,很多马却又胜似人。
“不如,马兄便随我一道共赴天涯吧!”
他的话说得很平静,就如他的人一样平静。
他走时,马亦走,跟在他的身后自己走。好似被他的背影吸引,又好似中了某种魔力。
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马踏斜日的声音,一声马嘶驱散迷雾。
莫不是此间还有其它落难马匹?
身后有马不假,然马背上却是有人。
一个高大的男人,当他看到前方人影时,直接便驱使着马匹撞了过去。
“给我闪开。”
一声长啸,一声轰鸣,稀泥溅起,他的人滑落马背,而他的马隐于雾中,很快便不见了踪影,男子竟就这般被他的马甩飞了出去,摔了个狗啃泥。
“路很滑,纵马时需得小心。”
一侧传来那人平静缓和的声音,那说话的语气就好似看着自家孩童嬉闹摔倒时进行调教言说的长辈。他身后的那匹马抖了抖嘴,似在同意他的话语,只是雾浓,不知道方才那小娘子被迷雾淹没在了何处,实属可惜。
它在考虑要不要追去。
那人又笑了起来,道:“天赐良机,雾送佳人,马兄何不追去?”
正犹豫时,它听到了那人的声音,于是便如箭矢一般追了出去,稀泥溅起,又溅了狗啃泥的男子一身。
那人很平静的跨腿而过,向着雾中行去。
“站住。”男子怒吼一声,他的人随即站起,腰判弯刀出鞘,亮光闪就,他的人就宛若野人,既狼狈,又狰狞。
“阁下有何指教?”那人有些好奇。
“方才是你绊倒的我?”
那人道:“将你甩飞的是你的马,而不是我。”
“是么?”话音方落,男子便挥刀砍了过去。
刀锋闪就寒意,致使空气愈加冰冷几分。
方才的瞬间,他明明感受到自己拽着缰绳的手被什么东西击了一下,接着马儿受惊,才将他甩飞出去。
他知道定是此人所为。他很生气,所以他要出气,所以他要杀人。
迷雾翻腾,被刀锋搅动得犹如沸水。
那人侧耳,头微微压低,手中之剑虽未出鞘,却是对着雾中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