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花醉意正浓,身上的酒味更浓,明明还隔着一段距离,却已污染了空气。
女子脸上的笑意也浓,犹如春日里初开的花蕾,又似黎明时初起的朝阳。
她褪去了脏衣,换上了一身红裙。
她如今穿着整洁,身子干净,面颊白皙,脖颈粉嫩,看上去极美极妩媚,让人很有“食欲”。
她的长发编成一个大辫,长长的大辫,看上去异常精神。
她便是卖身给李花的美人,她便是阿狸。
李花虽然知道她是个美人,却不知道她就是阿狸。
她连忙上前搀扶住李花的身体,她身上的香味似乎能够胜过李花身上的酒气。宛若清风,沁人心脾。
她年芳十七,却早已是个让人见了便会胡思乱想的美人。
“公子要去哪里?”她问。
李花醉问:“你……要去哪里?”
阿狸道:“自然是公子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李花道:“你……想去哪里?”
阿狸道:“公子呢?”
“我?我只想去休息……去休息。”
他现在的确只想歇息,无论是哪里。
所以他闭上了眼睛,脑袋靠进美人的怀里,身子却未完全沉下去。
阿狸道:“好,我这就带公子前去歇息。”
窜过东街,绕过西巷,不远方便有一处客栈。
罕见的客栈。
客栈很小,似乎很少住人,因为很少来人。
客栈伙计见人也不言语,却是帮衬着将李花搀扶进屋,随后关门离去。
他没有伸手要钱,因为美人这些天来便是住在这里。
屋内的灯光很亮,李花躺在床上歇息。
小小的床,软软的枕,上面全是美人的香味。
为什么女子的身上会有香气?这种香又是来源于哪里?
这的确是一个谜,可对于李花来说,却也并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情。
当他的人躺在床上时,他便已沉沉睡去,甚至都不曾看一下屋内,都不曾问一下这是哪里。
呼噜声呢?
没有呼噜声。
一般男子睡觉都会发出重重的呼噜声,可李花没有。
他的呼吸平稳,看上去也不像是醉酒的人。
莫不是他当真不是男子,而是女人?或者是他在装睡?
然装睡之人,更应该要有呼噜声。
为他褪去鞋袜,可他手中的剑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离身。
阿狸妥协,随后行至桌前,饮了一杯。
她饮的不是酒,而是水。
她看着床上的李花,眼中已然没有了笑意,只余下一抹冷意。
密闭的房间此刻变得宁静,好似能够听到风吹窗台的声音。
半晌,阿狸再度走进,轻轻摇晃他的身体,轻唤了一声:“公子?”
“公子?”
没有回应。
李花睡得犹如死人,她突然便想将他变做真正的死人。
不知何时,她的手里已多出一根银线。
银线很细,能伤人,更能伤己。所以她的手上自然会有轻微的勒痕。
她将李花的脑袋尽可能温柔的抬起,随后便用那银线熟练地缠绕住他的脖颈,却是久久都没有勒紧。
她是阿狸,阿欢是她的父亲,三尺剑也已被别人拿去,所以她有理由杀人,特别是这个人。
可她为什么还不勒紧?
只要她猛地使劲,李花的人头便会落地,就像那日的知图一样。
事实上她不止一次杀过人,也包括那位她以卖身换取棺材冥币进行埋葬,“所谓”的“夫君”。
她所杀的自然都是一些该死的人,那么这位呢?
他也该死么?
她在问自己。
“罢了!”她叹息一声,随后又笑了起来。
即便此刻已无人能够看见她的笑颜,她依旧笑得柔情,笑得妩媚。
玉手轻轻抚过李花的侧脸,她道:“我不杀你,比起杀了你,我觉得让你臣服于我,似乎会更为有趣。”
说罢,她将银线收回,美眸微垂,美艳的红唇向着床上的人吻了下去。
少女不再是少女,她成为了女人,一个真正的女人。
……
一夜犹未尽,春梦了无痕。
次日天光大亮,李花睁开了眼睛。
休息了一夜,他好似依旧觉着累,很累,或者是更累。
他四肢乏力,当他睁开眼时,并没有看到意向中的那位美人。
肚子空了,传来咕噜咕噜闹革命的声音。
这莫不是便是乏力的真正原因?
房门随即被人推开,客栈伙计端来菜肴,香味扑鼻。
他似乎早已知道李花会在这个时候清醒。
“菜是你做的?”李花下床问伙计。
他觉得这个伙计有些诡异。
可哪里诡异?
伙计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李花道:“菜很香。”
伙计伸手示意,意思是“请”。
李花懂得他的意思,当下也不客气,坐下便食得津津有味。
有菜自然有酒,因为李花喜欢饮酒。
菜香入喉,酒香下腹,此为快意。
“她呢?”李花边吃边问。
伙计不语。
李花道:“就是昨夜搀我前来的那位女子。”
伙计展颜一笑,依旧不语,随即躬身行礼,走了出去。
李花倍感疑惑,觉着好奇。
“公子不必疑惑,也无需好奇。”
妩媚的声音响起,宛若天籁乐曲,优美动听。
李花抬眸,便看到了那个女人。
她的长发湿润,还隐隐嘀嗒着水滴。红裙依旧,看来方才是在沐浴。
可哪有人专门早上起来沐浴?
“哦?”李花依旧感到好奇。
阿狸道:“他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通俗的意思便是那伙计其实是个哑人。
李花问:“他是个哑人?”
阿狸点头:“他的确是个哑人。”
“如何哑的?”
“这个公子不应该问我。”
毕竟不是她让伙计变作的哑人。
在不伤及舌头的情况下,即便她是个再美的人,也无法用她的美将人变作哑人。
她的美只会让人呼吸停顿。
“公子昨夜可还休息得好?”阿狸问。
李花伸了伸腰身,道:“也不知何因,竟觉着有些劳累。”
阿狸闻言俏脸微红,却是不语。
有那么一瞬,美人的眸子甚至都不敢直视一下李花的眼睛。
李花并没有在意,问:“你可吃过东西了。”
阿狸摇头:“不曾。”
李花道:“可要吃些。”
阿狸道:“自然是要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