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0为难30(1 / 1)

十五日后。在出直隶省的关卡上,守卫官兵正在盘查一辆马车,车夫是个小伙子,他蹩脚的京腔压不住南方的口音,直听得那官兵皱眉,“你们要回去老家?老家是哪里的?”  车夫没说话坐在驴车上的斯文男子用一口苏州话道:“是小生陪娘子回娘家,小生的老家是苏州的,内人的娘家是山东淄博的。”  他的娘子是个壮硕的女子,加上又有身孕像一堆小山似地靠坐在那里,她嘟嘟哝哝的数落着丈夫,嫌他没有买够足够的礼品,山东话那士兵能听懂些,见都是些脏话忍不住笑了,士兵们在检查过车后便放行了,这辆驴车在走了三十来里路后,那车夫停住了驴车拱手对书生道:“多谢搭车,在下这就要走了。”  书生愣了愣,道:“恩人不是正好和我们同路吗?怎么现在就走?你孤身一人,这又是荒郊野外的,能去哪里?”  妇人也道:“是呀,我们还没有答谢恩人呢,不是说好了到了淄博我家里后住上几日的吗?”  车夫道:“我那不过是举手之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可是我们武楚中人都会做的事。只因在下忽然想起师兄的家正好在附近,就想过去探望一下。从这里走最是方便。哦,对了,再走三里有个驿站,你们今日就可以在那里休息,明日再上路,记住,千万不要走夜路。”  书生的心里其实也不是很想和这样绿楚中人相处,虽然被姓楚的救过,可到底这是江湖人,自己还带着妻子,这人又生的眉清目秀的……这回见他去意坚决书生就没有多做挽留,再三道谢后就和那车夫分手了,只是他的妻子却一直在唉声叹气,抱怨他没有挽留住人,说家里的妹妹那么多,要是这人能做自家女婿倒是很不错的。书生听了这话嘴里没说心里却不以为然,这种大字不识只会功夫的莽汉怎么能跟读书人相比呢,果然是妇人之见。夫妻二人在驿站住了一晚,天一亮他们就准备好出发。书生在拾掇驴车的时候看到从官道上来了两匹骏马,马上各乘着两个男子,他们快马而至,一到驿站其中一人去装水,另一人去跟店家说话,那店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问话的人也没有动气,大概是问到想要的情况了他折返回来上了马,很快就和另一人一道策马而去了。书生看到这一幕只是耸耸肩,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在担心妻子的生产,千万要是男不是女啊。  四贝勒府,竹苑。  书房内跪着数个暗卫,伍十弦又问了一次:“你们确认没有尸体?”  中间一人道:“是。整座山都找过了,除了李通的再无他人,也发现了一些尸首但都死了超过一年,因为连日大雨,也看不出李通坠崖一带有什么踪迹,不过我们找到一些隐蔽的山洞,有的留下些有人居住的痕迹,但不能保证是琅格格的。”  伍十弦看了眼胤禛,后者摩挲着手腕不晓得在想什么,侍卫长让这些人退下,另一拨人又进来,“你们的情况如何?”  为首一人道:“出京的各路都派了人,昨日有消息说在进山东的关卡上似乎见过画像上的人,是个车夫,主人是一对夫妻,他们正要回乡。后来我们的人跟过去了,在进入山东地界没多久他们就分开走了。属下已经分了五路去寻。”  “南边。”胤禛突然道,“不会走水路,你们把那几年她去过的地方都找出来,她走的一定是走过的路,南边是她熟悉的也便于躲藏。”  “是。”那人应了,他犹豫了一下道:“主子,若是找到琅格格,属下该如何行事?”  胤禛起身来回走着,沉默中伍十弦只觉的心开始跳快,他有预感皇子会怎么说,但他真的不愿意听到那样的命令。终于胤禛开了口,“你该知道背弃我的人该有什么样的结果。”  那人似是很意外,他迟疑道:“主子……”  “你对我的命令有异议?”  “没有。那么要带回来吗?”  胤禛放开了一直摩挲着佛印的手,冷淡的说道:“不用,只要带回她的右手就是了,有金色纹路的那只。”  见那人得令要走,伍十弦再也忍不住开口道:“四爷,主子的事不是还要靠她来查吗?而她离去的原因还没有查清,就这么杀了可能会……”  “你在替她求情么,阿弦。”  “不,属下只是担心四爷的计划。”  “原本我的计划里就没有她。现在少了她有所谓吗?背弃我的人都只能是死,她也不例外,就像你师兄。女人一向更善变,不论有什么原因离开,她不为我所用就只能死。这样的事不是经常发生的吗,你该习惯的。辛九,你去吧,尽快找到,杀了。”  雨桐院。  这几日的雨桐院很安静,玉烟坐在院子的石椅上看着花圃发呆。秋实已经调回到福晋那里去了,几个生活嬷嬷也都各自遣散,大家都说琅格格很得四爷的恩,居然能让她出府养病,就算是病倒了也该回贝勒府啊,这也太没规矩了!只有玉烟知道不是那么回事,琅茹茹失踪了,从这几日书房那边不断进出的暗卫来看,事情一定不怎么好,这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么能不让人担心。跟着琅茹茹有几年了,玉烟觉得她怎么样也不该是这样的结局,虽然她是那么奇怪的一个人但确实是个好女子。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正想着门推开了,伍十弦从外面进来,只有他一个人。玉烟一惊忙站了起来,侍卫长用这种方式进雨桐院还是第一次。  “你怎么来了?是找四爷,他没在?”  “不。我不找四爷,就是来看看。”  玉烟呆了呆,“阿弦,你到这里来看看?”  伍十弦看着梧桐树道:“一直在上面看,从来没有这样看过这里。”  “出什么事了?”  “四爷要杀她。”  玉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好半天她才涩声问道:“为什么?”  伍十弦神色忧郁的坐了下来,把手放在石桌上,整个人看着一副颓败之像。玉烟注视着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忽然就什么都清楚了,一时间说不出是痛还是恨,是怜还是爱,百般滋味搅在一起最后就成了个“苦”字。  “你想怎么样?”伍十弦展开手抚过桌面,就像抚着情人的面颊,细嫩的花瓣被扫到了地上,石桌上的棋盘的刻痕清晰可见,玉烟又盯了他一会儿,笃定道:“你想救她。”  “我欠她一条命。”  “四爷还欠她不止一条命!奴才不能错一次,你该明白的!”伍十弦攥紧了放在桌面上的手,玉烟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在他的手上,“不要做庄生做过的事。”  伍十弦没有说话,他看着门前的台阶,夏天的时候琅茹茹总爱坐在那里乘凉,一旁也总是有酒,她会指着天上的星星对下人说星座,他能听明白的就只有北斗南斗,至于什么双子摩羯的完全不知所云,说这些的时候她很开心。伍十弦又想到自己晚的那一步,只是一步就能拉住她了,没有死却比死了更让人心悸,你为什么要走?你可知道这一走的结果?!  玉烟感到伍十弦握紧的手在颤抖,抬头去看他的眼神里都是哀伤,玉烟的心沉了下来,她慢慢松开了手,躁动愤怒的心随着失望平静下来,平静之后就是茫然。这个时间那个人本应该午睡起来,坐在这里喝茶,然后笑着对自己说:“玉烟,陪我一起吧。”清风徐来,卷起一地的落花,这次没有人邀请,以后也许也不会再有了,玉烟慢慢坐在伍十弦的旁边。和他一起在静逸里等待着那个未知的结局。  胤禛这夜留宿在李瑶的房里,床弟的欢愉没有带来精神上的松弛。即使在欢爱时想到的仍是白日里下的那条命令:尽快找到,杀了。那声音不像自己说的,胤禛觉得自己是个旁观者,一个再清楚不过的旁观者。李瑶感觉到了胤禛的心不在焉,天气已经很热了。方才的一番云雨早已让她浑身是汗,即使擦洗过了还是热!李瑶拿出枕头下面的帕子给胤禛擦汗,对方并没有反应,她又拿出扇子轻轻扇着。发现胤禛没有睡意侧福晋的心里就有些犯嘀咕,以前总是做完就睡的,不知今日怎么了?而且怎么就突然到自己这里来。不是该去耿乌楚那里的吗?李瑶想不明白只好放弃,她打着扇子想着该说什么话,突然看到了手里的扇子她就有了主意,柔声问道:“四爷,好多日子都没见过茹茹妹妹了。也不知道她的身子好点没。”  一提到茹茹,胤禛有了反应,他侧过了脸,昏暗里的那双眼真是好看的紧,再冷漠的男人也是喜欢女人大度温柔的吧。李瑶讨好的笑着腻了过去,“希望她能快点好。伊尔木可盼着她能回来呢,说是想提高女红的技艺,还有昀儿,茹茹不在,小米就黏着他了。”  胤禛看着扇子,那上面绘着的是深山古寺,写的诗是王维的《过香积寺》:不知香积寺,数里入云峰。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习得正是自己的字,胤禛的心恍然,他记得几年前在船上自己执笔写下了这句子,又叮嘱着不安的少女该如何行事,那个时候他们还在相互利用,谁会想到有今日?!  李瑶见他一直看着自己的扇子就笑道:“这是茹茹送我的,扇面是她自己做的,她说她很喜欢最后两句话……”她的话还没说完,胤禛就转了过,“睡吧。”冷淡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不想交谈的意思,李瑶有些莫名其妙,她快速擦去了汗水,探身吹熄了蜡烛。黑暗里疲惫的李瑶很快就睡着了,胤禛一直睁着眼,月光照着床,扰人清梦!  因为失眠,第二日一整天胤禛都没有精神,他甚至在公务上犯了好几次错!这在以往是不可能发生的,属下好意的问是不是生病了却让他十分愤怒,倒霉的官员被他拍着桌子骂的抬不起头,可胤禛知道自己真的不在状态,这样下去一定会犯更多的错误。于是胤禛还是提前回府了。但即使是回到了家他什么也不想做,和非印说了一会儿话就觉得无趣,弘昀的事他已经听到烦,除了孩子他的妻子能说的就只剩下对侧福晋的不满,还有就是暗示茹茹离府养病不合规矩。胤禛很烦躁的起身,他强忍着没说出闭嘴这个词,淡淡说了句我去书房了,留下愕然的非印扬长而去。  胤禛没有去书房,在那里只会看到公文,如果够快他可能会收到回禀也会看到一只带有佛纹的手!这让他躁动不安,不晓得是想早点看到还是永远没有回复。他最后来到了雨桐院,只剩下个玉烟的院子安静异常。  “四爷。”玉烟见到胤禛独自到来显然很吃惊,主子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了,而且此时的玉烟知道胤禛曾下了什么样的命令,所以当在没有琅茹茹的雨桐院看到胤禛实在是太意外了。胤禛看了惊讶的丫鬟一眼,淡淡道:“你知道了?”  “是。”  胤禛看着她,“没什么想说的?我以为你会和伍十弦一样给她求情的。”  “主子的决断不是奴才能干涉的,奴才只要按着命令做就行了。主子莫怪伍大人,他也是因为承了琅格格的救命之恩才相求的,您知道他一向不欠人情。”玉烟的回答让胤禛冷笑了一下,“你可比阿弦要绝情。”玉烟不敢说话径自跪下磕头,胤禛不再看她,向屋里走去。一进屋子胤禛不知道自己要看什么,也不知道想做什么,他就是慢慢走着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屋子。  寝室里还有香味,不是熏香,是栀子花的味道,枕上放着本包着皮的水浒传,胤禛知道琅茹茹的书柜里常有这样包着皮的书,好像包了皮别人就不知道她在看禁书了。随意翻了一下,在逼上梁山那章有个书签。书签上画着夜奔的楚冲,胤禛想起自己也有很多类似的书签。是琅茹茹送他的,只不过上面画的不是嫦娥就是麻姑,各种的仙女。他放下书,来到书桌那里坐下,桌案上像往常一样摞着写着字和空白的宣纸。笔墨纸砚摆放的整整齐齐,一本台歷放在那里,这东西自己也有一个,十分的好用。在琅茹茹的台歷上还在端午标注着包粽子,胤禛看了一会儿把台歷扣倒了。书桌上少了些东西,以往还会有刻章的。  胤禛坐下随手拉开抽屉。里面是书,有本最厚的被压在下面,从厚度看很可疑,他取出来打开,果然不是书。是本自制的画册。胤禛一张张翻着看起来,除了最前面的几张是景物画,其他画的竟然都是自己!有背影的,有静坐的,夹着一朵干花的那页是他的脸部特写。一旁用炭笔写了两句话: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钦佩!钦佩!蓦然看到如此逼真的肖像和由衷赞誉,胤禛的唿吸有些乱,手也在轻微的抖,看了好一会儿才将画放下。低头去寻第二层抽屉,除了文玩自己送的刻章用具在最里面放着,有一截流苏被压在下面,胤禛抽出它,这是个荷包,胤禛想了想打开来看,里面有一张纸和一方印,纸上满篇暗红色的图案都是“破尘”两个字,那是他作为居士的名号,刀法一看就是琅茹茹的,字体却是临摹自己的。印章是自己送她的那块田黄,印石身上还刻着两行字,是她最喜欢的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胤禛就这么出神地看着手掌里的印章,纸片和画放在桌案上,被风吹得颤颤巍巍。一下午他就这样坐在雨桐院的书桌前,直到天色暗到什么都看不见了这才离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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