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为格格难过。有孩子的有孩子,得恩宠的得恩宠,格格你总是一个人。” 茹茹愣住了,她没想到流苏会想这么多。一时间也不晓得说什么才好,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大约能感觉到吧,”她起身看了看四周,春风沉醉的夜里很安静,什么人也没有。“我们不是大家想的那样,我也……不会在这里待很久。” “格格?”流苏惊异极了,“您什么意思,奴婢知道您进府是有原因的,可为什么说这样的话。难道!”流苏恐惧极了的捂住了嘴。“贝勒爷要休了您?!” “你想哪里去了!”茹茹拉下她的手,“是我不愿意一辈子困在这方小天地里,总有机会能再过上以前自在的生活的。当然,前提是一切都处理好后,绝不会像上次那样。” “为什么,您不喜欢贝勒爷吗,珍珠姐姐和玉烟姐姐都觉得……” 茹茹捂住流苏的嘴,正色道:“嘘,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知道吗?”流苏一个劲儿摇头,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茹茹叹了口气,小声道:“我们是不可能的。” 茹茹终究还是没有摘下那朵小花苞,她带着流苏离开了。胤禛站在树后看着那一点灯光消失在黑暗里,他又站了一会儿才对苏培盛道:“走吧。”太监拿着没有点着的灯笼忐忑不安的在前面带路,只是一句走吧,他已经听出了很多东西,也许这一次琅格格真的是要失宠了,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扎琴有孕的事情让茹茹一直挂心,第二日她就写了一封长信,信里千叮咛万嘱咐的,一条条注意事项写了满满两页纸,信寄走了,茹茹又开始准备做孩子的衣服,按着预产期孩子会是在冬日出生,所以茹茹打算做一件连身的棉包被,因为好久都没有动手裁剪了,一开始并不顺畅,幸好珍珠和流苏都是个中好手,很快就带着茹茹上手了。之后茹茹没有再见到胤禛,他随驾去巡幸畿甸了,同行的还有太子胤礽、直郡王胤褆、胤禟和胤祥,据说要到四月中才能回来。 这日乌楚来找茹茹的时候就见炕上铺排列的整整齐齐针黹用品,茹茹则盘腿坐在那里飞针走线,“这回是给扎琴做衣服啦?她才不会缺着穿戴呢。” “不是我的心意的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见乌楚比着自己看衣服的尺寸,茹茹垂下了眼眸,“听说扎琴孕吐的很厉害,”乌楚用手抚着面料,忧心道:“真是受罪,不晓得过了前三个月能不能好一些。” “听大夫的总没有错,不是还有我哥和我娘疼着么,哥哥见扎琴爱吃酸物,不晓得买了多少梅子杏脯回来,我娘更是每日让人做扎琴爱吃的饭菜,你就放心吧,何况我家还是开药铺的。” 乌楚既欣慰又有些惆怅,她叹了口气道:“希望一切都顺利。扎琴真的很幸运,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幸运的。”茹茹见她神色黯淡,便放下手里的活计,拉住她的手,乌楚回望着她明白的笑了笑,“我就是很想要个孩子,每次去宋格格那里我都很羡慕。我看她总是焚香祷告的,难道就是因为以身侍佛了这才能如愿以偿?哦,说来佛诞日就快到了,不晓得会不会外出去庙里上香,若是能去我也想请一尊菩萨回来。你觉得呢?” “对我而言,与其去庙里求神拜佛到不如回家。不晓得福晋什么时候能准省亲呢?” 乌楚正要说话就听门外传来的声音,是非印来了。 非印很少会来雨桐院,上一次来还是一个月前来探病,四福晋这次没有带弘昀,她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茹茹觉得她可能是从丧子之痛里恢复过来了。果然非印很关心的询问了茹茹的身体情况,得知她已经完全好了这才舒了口气,拍着胸口道:“真是天助我也。”见茹茹乌楚都疑惑,她就解释道:“去年德妃娘娘就说过今年的会举办一次很大的礼佛活动,也提过这是太后和万岁爷的意思。所以我从一早就开始准备了,前几日听说十四福晋要供奉自己绘的释迦成佛图,这样一来我也得亲自准备了。”她说到这里有些嘲讽的笑了笑。“不过,我可从没听过她会什么绘画……不过我倒是从去年就开始抄录大日经,可前几日才发现有几卷因为保存不当有了损坏,这眼看着就到日子了,我又巧不巧的伤了手。茹茹可愿相助帮我补录完?” 这件事茹茹有所耳闻,也听说福晋却是在半个月前滑倒伤了手,她沉吟道:“只是抄录倒也没什么,就是不知道需要补录有多少字?” “大约有六余字,”非印说着拿出一册佛经,“就是这些,因为内宅之中只有妹妹你的字写的最好,我实在想不出其他人能做好这件事了,而且这样也是积了功德。你说呢。”笑的诚恳的非印让茹茹说不出推脱的话来。若放在李瑶定不会去做他人嫁衣的事,但对于茹茹而言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她很爽快的允了。 之后非印给茹茹提供了一匹佛绢。这专为书写经文的佛绢上不仅佛陀像还有菩提树和莲花,一看就极为精贵,据说这是非印费了很多功夫才找到的,说是唐朝旧物了,全北京就只有这么多了,特别制作的不会轻易褪色的墨也是专门请人配制的,如此茹茹就千小心万小心的准备起来。 因为文字多,她先排了版,又拿其他绢练了两日等手感熟悉了这才敢正式书写起来,这一写就停不下来了,茹茹是完全做好了事情才能安心的人,所以这几日她几乎都在熬夜,挑灯夜战的结果是增加了黑眼圈瘦了好几斤,这让珍珠等人看得好生心疼,虽说非印时常来探望,可来他们却不这么想,用杜嬷嬷的话说就是明着是来关心主子的身体的,其实不就是来监工的么,好歹主子也是个格格,不是街边摆摊写字的,这把人当什么使唤了!珍珠却在忧心自打宋格格有了孩子后竟不见贝勒爷来宿过一次,之前茹茹受伤养病还每日都来呢,好好儿的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李瑶更是直接说了狠话:自己想争宠露脸累的却是旁人,一幅经文就能讨得德妃的心了?做梦,与其这样不若多生几个孩子吧! 茹茹的注意力转移了,这些日子却是没有再想那件事了,因见不到胤禛而乱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直到了四月初六茹茹才终于把佛经抄录完毕,非印见过后很高兴,她显然是等的心急了,赞扬了几句茹茹后便急匆匆的走了。此事一了茹茹才觉得彻底放松了下来,立刻上炕补觉,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第二日中午她才醒过来,茹茹躺在床上不想动,脑中盘旋的都是佛经的内容,谁说读经文能静心的,分明是闹心啊。下次,不,再也没有下次了!她翻了个身正想再睡一会儿,却见玉烟急匆匆进来,“格格,快起来,宫里来人了,要见您。” 宫里来人竟然是含香,对于这个曾强迫自己喝药的女子如云相当没有好感,但面子上她还是很恭敬的按着制式行事,但对方显然不买这个账,永和宫的大宫女面沉似水,她身后的两个太监也神色不善,“琅格格,请您即刻跟奴才进宫,娘娘有话要问你。” “敢问姑姑,宣我进宫有什么事儿吗?”茹茹不解且略有紧张,跟德妃有关的必定不是好事。 含香冷笑道:“奴才不敢多言主子的事儿,您就快点收拾好进宫吧,娘娘最烦等待,何况,四福晋还等着您快点过去解释呢,要是您去的晚了,只怕她就得替您受过了。” 初春的永和宫里玉兰花开的正好,这是个阳光明媚的上午,风里带着甜香,空中的鸽子的哨音忽远忽近。明亮的正殿里德妃坐在上首,茹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到她了,容颜依旧的她保养的很好,不过她的心情显然很糟糕。茹茹看了眼同样跪着的非印,她脸上的有刚刚被打过的痕迹,不过非印没有流泪只是倔强的抬头看着德妃。 “琅茹茹来了,你让她说。”德妃的声音很轻柔,她垂下手,小指上的护甲发出金色的光,“机会本宫可是给你了,希望能有让人满意的答案。” 非印侧过头看着茹茹,她神色凝重,似乎在强忍着委屈和怒火,“茹茹,我问你,佛经是只经你手抄录的吗?” 还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的茹茹愣了愣,她没有想到会问这件事,不是要保密的吗,怎么就说破了?也不容她多想,非印又催促道:“快点回答我。” “回福晋的话,是的,没有假他人之手。” “真是这样?” “是的。” 非印又去看德妃,茹茹疑惑道:“佛经有问题吗?” 非印盯着她不说话,德妃示意了一下含香,后者道:“茹茹格格,你可知由你抄录的佛经是错的。” “什么?” 含香捧着经文下来,展开后指着上面道:“这里,还有这里……”她说了数十处地方道:“都是错的,娘娘已经让僧人看过了,把这些错处连在一起就是一篇巫祝之词,是用来诅咒的。”说到这里她已经眼露恨意,咬牙切齿了。 茹茹大惊道:“怎么会呢,我是完全按着福晋给我的佛经抄录的,绝没有抄错一个字啊。” 德妃没有说话眼神又轻蔑的落回到非印身上,非印像看一个怪物似地看着茹茹。“我给你的佛经是没有错处的。”茹茹瞪大眼望着她,非印道:“我就是怕说不清,所以已经将佛经带来了,在婢女碧玺处,还望额涅明察。” 德妃点头道:“小喜,去拿。”一个太监得令出去了,她看看非印又看看茹茹,“巫祝之术乃十恶不赦之大罪,本宫自会查清楚,不会冤枉任何人。” 此时太监小喜已经捧着一本册子上前。德妃翻看过后点头道:“这是本正确无误的。琅茹茹你看看,是你抄录的那本吗?”她将此经文递还给了小喜。 待茹茹拿过那本佛经册子仔细翻过后她的冷汗流了下来,那上面有用笔标注过痕迹。那是自己用来做记号的,她翻了几遍不可置信的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非印,“福晋,我没有故意抄错,真的是按着您给我的册子写的。” 非印不说话。用一种绝望的神色看着她,“你是故意的,为什么呢?” “我没有!”茹茹又看着德妃道:“德妃娘娘,我没有,我不会什么巫祝之术,而且我为什么要害人呢?!” 德妃叹息一声,摇头道:“为什么要害人这得问你自己呀,这到底是要害四福晋,还是要害本宫。抑或是知道了这佛经要在受过香火之后供奉于太庙……而想到要害大清的江山?”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茹茹。茹茹摇头道:“我不会这么做的!德妃娘娘请您详查。” “呵呵,女人就是这样,通常会为了男人做出一些让人震惊的事请来。这种事在宫里有,在府邸也一样很多,你也许就是那种为了争宠而不惜一切的女人。” “争宠?!我没有!!” “你没有吗?本宫可是听说了这段时日四阿哥很冷落你呀,而抄万字佛经的事是不是让你敢怒不敢言呢?也是,女人一直无有所出自然会被冷落,可这也是没法子事啊,你不是要以身侍佛的吗?等不及了?还是说发现四阿哥另有所爱了?哦,本宫知道了,是四阿哥对其他人太好,你嫉妒了。” “不是的!我绝对不会去争宠,我……” “茹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非印的眼泪流了下来,“你让我怎么去跟贝勒爷说啊。你这样做太对不起他了!你这样做是让整个贝勒府背上大罪啊!你恨我无所谓的,可是不能这样啊。额涅请您务必压下此事,她只是针对我,绝没有害您的心思。”说着她叩起了头,茹茹目瞪口呆的看着非印,她忘了去反驳,眼前的女人哭的梨花带雨,茹茹记得只有在弘晖死的时候她才这么痛苦过,这次是因为自己犯了错吗?可是,犯错的到底是谁? 茹茹冷静下来,她开始想该怎么澄清自己,那边的非印却是昏了过去,刚要去扶,她的手被含香挡开了,这位姑姑厌弃的看着茹茹,虽然什么也没说那眼神却明白的表明了立场。德妃动容站了起来,“快扶四福晋去寝宫躺下,再去传太医。”说着她又看着茹茹,“至于你,暂且扣押在永和宫,等本宫想想该怎么处置你。你们押她到后院去。” “等等,请您听我解释!” 德妃已经不去看她了,这时她在意的是昏过去的非印,茹茹被人拽起来,她稍用了内力便获得了自由,她快速上前想挡住德妃解释,忽然感到有疾风袭来,茹茹立刻矮身一转,只见了一道人影闪过后颈一痛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德妃看着倒下的女子,“让娘娘受惊了。”这是个蒙面的太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