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茹向后退了一步刚摆了个架势。就见那胖子直直飞了出去,在地上打了滚后狼狈不堪的站了起来,嘴里嚷着:“谁打爷?那个王八蛋打爷呢!” 茹茹见他一身的衣服尽湿,脸上一片红印,张口一吐几颗碎牙掉了出来。茹茹回头看马上那人,伍先生还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只是把手里的剑换到了另一边,胖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咋咋唿唿的就让下人操家伙围了上去。 那胖子本就是一根筋的人,他边招唿人边梗着脖子红着脸嚷嚷道:“还真有不开眼的蠢货,居然敢管爷的事儿,小子,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今儿不教训你就不知道爷的厉害,你们给我打,打死爷扛着!” 这时只听轿中有人咳嗽一声,冷淡的音调里带着不耐和憎恶之情道:“什么腌臜东西竟敢提太子,满口污秽造谣中伤,阿弦,这是谁家的狗?” 阿弦正是姓伍的男子,他俯身朗声道:“猫儿眼胡同觉罗家的。” “我道是个什么玩意儿,原来是他家。你也用不着出手,让他家主子过来领人回去吧。该怎么着怎么着。处置不好,哼!” 阿弦应了,便让对一个跟车的苏拉道:“你去叫猫儿眼胡同让觉罗家的能做主的过来,就说他家的下人冲撞了四贝勒爷的驾。” 那苏拉得令便要走,胖子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呆了呆又想了想立即跑过去跪下道:“奴才不晓得您是四贝勒爷,要是知道奴才定不敢如此的!求您大人大量饶了奴才吧。” “奴才?你是谁的奴才?” 胖子叩头道:“是,是,小的说错了!还请您老人家饶了小的,再没下次了。再说了……”他咽了咽口水,顶着青肿的脸腆着脸的道:“今儿小的和四爷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小的我也是奉命行事,那可是我家主子跟……” 他话没说完阿弦的剑鞘已然又打在他的脸上了,胖子哎呦一声满口血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一味的只是叩头。胤禛骂道:“蠢货!” 一时间场面无声,旁边站着的苏拉仍未动,只等主子发话,过了一会儿胤禛才道:“阿弦。” 阿弦会意,他对那胖子微微笑了笑,抬了抬手只听惨叫声响起,也看不出伤只见那胖子痛苦万分的捂着自己的肚子。 “快滚,别让我再见到你。再犯在我手里绝不会如此轻饶!” 那胖子痛得脸都变了形却还喜出望外连连叩了几个头,挣扎着起身招唿着人马便撤了去,临走时怨毒的看了眼茹茹,茹茹也不憷他的眼神,也狠狠的瞪了回区。见架打不起来,雨又下的大起来,远处围观的人也四散而去。那边东临被流苏扶着摇摇晃晃过来,茹茹疾步上前问道:“你们怎么样?可伤到哪里了?” 东临苦着脸道:“没事儿。让姑娘操心了。” “怎会没事!看脸上打的。” “真的没事儿,小的怎样也跟着大爷学过几手,不过就是被踹了几脚,打了几拳,要不是他们人多真还打不过小的。就是流苏被吓的不轻。” 茹茹担忧的看着流苏,把伞给她打上,流苏见雨水打湿了茹茹的衣服,忙向后退了一步道:“奴婢没事,啊,那些纸还在车上,奴婢去看看。” “还看什么纸啊!人没事儿就万幸了!到底怎么回事?” 东临愤愤道:“小的瞧着他们就是故意来找事儿的,先说我们挡了他家的道儿,这路虽不宽可怎么会挡道儿呢,小的见他们不善就道了欠也挪了车,后来那胖子下来要买包子,可店家已经卖完了,他又让我们把包子给他们,说他家的爷就想吃了……小的气不过他们欺负人,就呛了几句,结果便打起来了。您说打我就是了,怎么还扯上流苏了呢,小的听得清楚,他们中有人还提到了姑娘您的名字。”他看了眼流苏没往下说,流苏垂着头抹着眼泪不吭声。 茹茹呆了呆,心里一片杂乱,她忽然想起后面还有那位主子在。忙回身向轿中人行礼致谢道:“四贝勒爷,多谢您今日相助。” 只听轿中人哼了一声,厉声道:“好一个琅茹茹!我还没见过谁家的格格能这么招事儿的,家里都是怎么教的。上回满山的乱跑,能把自己折腾到坑里。这回满街的人,那些地痞怎么就不惹其他人,偏偏挑了你了,我见你也不是生的那么出挑能让人惦记。还是说你到处招蜂引蝶惹了什么人了?” 茹茹一听这些话脸顿时烧了起来,她抬头看了看纹丝不动的青色帘子,又看了眼目不斜视端坐马上的阿弦,硬生生忍住脾气没接话。 胤禛又道:“这里是京师不是江宁,哪能由的你乱来。安分最要紧,你这样的性子实在该好好管教,要知道你母亲是封了诰命的。你哥哥也在宫里任职,什么最重要,脸面最重要,这里有他们的脸也有皇家的脸。你这个样子简直是有辱家门,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女儿早就动杖打了,最好直接关在家里不放出去!” 茹茹紧紧握着手。指甲都把手心握痛了,她咬着嘴唇低着头,不管有多愤怒她还是得忍,于是颤巍巍地应道:“贝勒爷教训的是。” 胤禛冷哼道:“像你这样的女子我也不是没见过,安得什么心也知道。奉劝一句,收了耍聪明的心,贤德做人,端正做事。否则下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阿弦。走了。都耽误了回宫的时辰了!” 阿弦应了,他看着茹茹道:“格格请让开。” 茹茹还没从胤禛**裸的狠话里回过神来,被人这么一叫,她慌忙抬头,也不晓得怎么鼻子发酸眼睛发涩。几多委屈涌上心来,事到如今她可不想被人再轻看。努力忍住没落下泪便再行了礼让开了路。 雨下的很大,很快马车和马蹄的声音就淹没在嘈杂里。茹茹举着伞呆立在街当中,直到东临已经把马车赶了过来,她这才发现流苏担忧极了含泪看着自己,于是生硬的笑了笑,“哎呦,大家都淋湿了呢。” “姑娘。您没事儿吧,刚才可吓死我了,怎么跟您说话都不理奴婢。” “没事的。咱们回吧。”茹茹看了看四周,还有些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她看了眼胤禛马车消失的方向苦笑了,唉,又被嫌弃了,这回还是彻底的被讨厌了吧。 待回到府里自然又是番鸡飞狗跳,甄氏又急又气,济兰不在家没个人能商量,东临伤了,流苏不停的哭。最后还是换洗过衣物后的茹茹正经把事情说了明白,见女儿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便知道那顿责骂定是骂的不轻,要不一向心大的女儿又怎会如此?她又听茹茹猜测说打人的跟觉罗书怀有关,也八成跟宫里那位有关,甄氏便愈发担心起济兰来,在宫外他们能找茹茹的事儿,那在宫里就能寻济兰的事儿,她担心女儿牵挂儿子一时间竟急的要去寻裕亲王妃商量。 茹茹制止道:“算了,这是论不出什么公平道理的,说实在的人家王爷跟太子是什么关系,咱这点交情算得了什么。就算这回把我打了抓了咱们又能如何?说的是与庶民同罪,可真能罚阿哥什么呢,何况还没凭没据的。” 甄氏长叹一声,坐了下来,她恨恨道:“听你说的,我看四阿哥也没想把事儿闹大,折腾了那么长时间竟连面都没露一下,大约从一开始就不想管这个闲事儿吧,如果你没过去……唉,怎么说他也是认识你哥哥的呀,怎么就能这么袖手旁观?” 茹茹摇头苦笑道:“那是谁呀,可是四贝勒爷又不是十三阿哥或是八阿哥,我早就说过了,他这种人怎么会平白管闲事?所以早先我还奇怪他怎么就能帮十三阿哥呢,避之不及才对,怕也是一时昏了头了?” 茹茹一想到胤禛说的那些刺人心的话,委屈已经没了就只剩下火气了,太过分了,这人!以后绝对不要跟他有半点关系,死了也不会去求他什么! 茹茹在家正牙咬切齿的暗自发誓,胤禛正伏案习字。写了几个字,他甚为不满的摇头,搁下笔拿过茶吃了口,发觉茶已冷。他唤了声:“苏培盛!” 一个白净面皮鱼泡眼的年轻太监便弓着身进来了,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上前递了过去。“爷,这是方才送进宫来的。”说着胤禛接过来打开看了看,微皱起眉道:“递信的还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哦,说是文觉大师说下次定请您吃好茶,这次招待不周望您见谅。” 胤禛听了展眉淡笑不语,他看到书桌上的信又敛了神色,问道:“十三爷今儿可过来了?琅济兰也跟着吗?” 苏培盛道:“是。奴才说您出宫了。十三爷也没说什么,只和海保闲聊了几句,又跟阿哥耍玩了一会子便走了。” 胤禛没再说什么挥手让他下去了,他看了眼窗外,依旧在下雨,不觉想起今日在路上遇到琅茹茹的事,之前已经看到她了。黒檐下一个黄衣姑娘举着油纸红伞侧抬着头专注的样子很是引人侧目,她却明显的没察觉旁人的目光,犹自发呆,很快胤禛就发现她好像是在听曲子。接下来的事儿很是出乎意料,原本是想自己避开,让伍十弦暗中相助便可以了。没想到琅茹茹看到了他们竟敢过来求援,如此一来自己便无法脱身,更没想到这事儿还真跟胤礽有关,引起太子不满可不是他想做的,一时发怒便把琅茹茹教训了一顿。现下想起当时种种,这小姑娘还真有点临危不乱的劲儿,从今日情状推论当初她救人也不是巧合。 胤禛一想到救人便又想起永和宫,心里微微刺痛。这时苏培盛小意道:“主子,茶好了。奴才给您端进来?” 胤禛“嗯”了声,他端着架子坐好,见苏培盛麻利的沏茶后还在那里不走便问:“还有何事?” 苏培盛回话道:“福晋方才遣人说她今儿身子不舒服,怕伺候不了主子了。” 胤禛道:“知道了。身体不适就要寻大夫瞧瞧,都多少天了。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府邸的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她啊……今儿我就去侧福晋屋里吧。” 苏培盛得令而去,胤禛闭眼端坐了一会儿,又提笔静心写起了字,可写的却是: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相当漂亮的字,可胤禛看了看很快便把纸揉了,他重新铺好纸一鼓作气写下一篇心经,这时他方满意而笑,当看到放在桌面上的那个鼻烟壶,他又一次皱起了眉,拿过来细细摩挲着,心里出现的是那绝美脸庞,佳人盈盈拜倒含羞说:四爷,多谢赞誉,若喜欢珠儿再给您奏一曲。 曼珠。胤禛轻轻念着这个名字,脸上的神色舒缓,这个不经意间总是巧遇的女子的身影竟慢慢印到了心里。可是……皇子起身踱步来到窗前,雨夜碧窗下,他暗道最是难消美人恩啊。 被惊吓又淋了雨,流苏病倒了,当夜就发起了热。茹茹让镶玉照应着,她宽慰默默垂泪嫌自己没用的女孩道:“咱是人不是铁,即使是铁遇了水也得生锈,病了就宽心养着,家里又不是没别人了。” 流苏道:“我不过是个下贱的奴婢,竟这般经不住事儿,主子没事儿自己却倒下了,这让人怎么看奴婢呢!” 镶玉道:“这有什么呀,姑娘和东临都是练过武的,你能比嘛,好好将养着吧。有我在呢,累不着姑娘的。” “那你可得把姑娘伺候好了,不要总懈怠着,厨房里的事儿也得搭把手,要不澄心姐姐和鸦九姐姐都会太累的。” “晓得了,你就好好歇着吧。话这么多。” 镶玉白了她一眼,出去煎药了,过了一会儿流苏吃了药昏昏沉沉睡了去。茹茹却是睡不着了,便起身练字,习字总能让她的心安定下来。她提笔写的却是:人生不过如此,且行且珍惜。这是楚语堂的话,后半句是:自己永远是自己的主角,不要总在别人的戏剧里充当着配角。其实配角也没什么不好的吧,茹茹苦笑着把纸揉了。重新铺好纸认真的写了三遍《终南别业》,要淡定啊,她给自己鼓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