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诤早上从翰林院直接回了承安伯府,因时间有些紧迫,并不曾往朗春园去给他母亲请安,便陪着老夫人和他媳妇出了门。
而如今再从卫国公府回到承安伯府,他也便小心翼翼的跟齐妙商量,等将祖母送回慈安堂,是不是可以顺路去朗春园给母亲问个安。
齐妙便有些不高兴,不是因为他要去给他母亲请安,而是恼怒他这般的小心翼翼。
“我是母老虎不成,还是我太过不懂事,连你去母亲跟前尽孝都拦着?”
“我不是也想听听你的意见么。”高诤颇有些没脸没皮的笑道。
“若是你想等晚膳时再去朗春园呢,这会儿当然就不用去了,左右眼下离着晚膳点儿也不过一个多时辰。”
齐妙越发的不高兴。
他还想等晚膳时再带着她同去朗春园?还想叫她陪着他母亲用膳?
看着她婆婆那张晚娘脸,谁吃得下饭去!就算吃得下去,那饭菜也不会从正道儿下去,她可不想得上个不克化的毛病!
只是别看她心里这么想,却也非常迅速的将不快彻底掩饰起来,并不曾在脸上流露一丝一毫。
“你若真想听我的意见,就没有路过朗春园却不进去问个安的道理,我们待会儿送了祖母便过去吧,你也正好再替母亲诊个脉。”
她哪里知道其实高诤是想用这种试探,看看她和他母亲之间的不愉快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治病救人要辨症下药,下场应试要按题作文,这糟糕的婆媳关系要如何改善也差不多呢,总得知道毛病都出在哪里,又有多严重,才好下手帮着和稀泥不是?
只是高诤到底没想到,齐妙在他的各种试探下竟然滴水不漏,可越是如此,他的心底越内疚。
他母亲这些天究竟有多过分,他心里清楚得很。
尤其是今日,他母亲竟然任性到连他岳父家都没去!骁哥儿可是他岳父的长孙呢!
可妙妙何尝跟他埋怨过?不但没埋怨,据说在卫国公府时,在太夫人与他岳母面前,她也没说他母亲一个不字呢!
眼下她这不是又替他着想起来,说是既然送了祖母还得路过朗春园,便不妨去问个安,还提醒他别忘给母亲诊个脉?
……谁知承安伯夫人听说高诤和齐妙来了,登时便恼了,张口便想叫人将小夫妻二人拒之门外。
“诤哥儿一大早就回来了,却只管巴巴的陪着他媳妇回了娘家,如今都快天黑了,却想起来给我问安了?”
还有他那媳妇,这些天只要他不在家,齐氏自己来过几回?
是每日照常给她请安了,还是给她侍疾了,如今却要当着诤哥儿面前装样子!
“李妈妈你去门外将他们拦住,就说我才吃了药困倦得很,没精力答对他们!”
承安伯夫人越想越恼,便僵硬着口吻这般吩咐道。
李妈妈难免站在那里满脸为难。
二爷和二奶奶究竟哪里做得不够好,竟招得夫人这般不待见?
头些天不是夫人特地亲口交代说、不许二奶奶整天过来添乱的么,说二奶奶若是来得勤,她养病都不清净,这会儿转头却又埋怨二奶奶不来!?
也就是李妈妈为难间,高诤与齐妙已经携手进了正房,承安伯夫人想不见人也不成了。
只是她又哪里善罢甘休?等高诤与齐妙给她施了礼,她便垂着头不叫起,只管把玩着手中一只白玉把件儿。
齐妙白天在娘家本就有些劳累,毕竟也要帮着各种应酬。
如今再被她婆婆这般一对待,一个福礼蹲在那里也不叫起,心里难免又将她这没事找事的婆婆鄙视了一番。
等高诤颇含歉意的替他母亲将她扶起来,她便微微有些惊讶的悄声问赵妈妈和秋红:“不是说夫人最近几日只管静养着,已经好多了么?”
“为何如今瞧着却不像大好的样子,连耳朵也有些不大好使了?”
她这声音说低也不低,说高也不高,虽是看似询问下人,高诤和他母亲却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高诤正想说要么我赶紧给母亲诊个脉看看,以免耽误了新病症,承安伯夫人却是一把便将那白玉挂件拍在了身边案几上。
随着那震耳欲聋外带挂件碎裂的声音,她的喝骂声也随之响起。
“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做媳妇的!婆母病了不来侍疾就罢了,好不容易来一回还咒我,恨不得我赶紧耳聋眼花!”
齐妙本就是故意刺她,也好叫高诤当面瞧瞧他母亲有多么暴躁任性。
如今见承安伯夫人果然暴怒了,她立刻被吓得一抖,随即又紧忙拽住了高诤的袖子。
高诤便往这边闪了一闪身,正将她掩在身后,这才笑对他母亲道您想多了。
“最近这些天我都不在家,清苑也是怕您的病情再有反复不是?”
“我看不如叫秋红拿个靠枕来给您靠一靠,我也好给您诊诊脉。”
承安伯夫人见他将他媳妇整个儿掩在身后,心中怒意有增无减,又哪里能将高诤的话当成好话来听?
“我哪里就是真病了,我呕吐的很厉害那天根本就是有些受凉!”
“再说了,我就算真病了也是你们两口子气的!”
“你大哥心疼我这个做娘的,便想叫你媳妇身边的医女嬷嬷来给我瞧瞧,你和你媳妇却推三挡四的,你难不成都忘了?”
“你这个不孝子却为了给你媳妇弥补错误,便又故意夸大我的病,又怕你爹不信,还叫你媳妇请了个太医来配合你撒谎!”
“你这样的不孝子我算是白养了,你这根本就是才娶了媳妇就忘了娘!”
“你为了给她收拾烂摊子,你连给你娘捏造个病症的事儿都敢做了?”
“你知不知道你娘我将这后宅的中馈拿到手有多不容易?如今可倒好,这才不到两年,就又被人夺了去!”
承安伯夫人一边语无伦次的骂道,脸上一边泛起了潮红与汗珠,几句话间,鬓角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高诤却没注意到他母亲这般模样儿,因为他已经被他母亲骂愣了。
母亲说她根本没病,是他媳妇不愿意叫蔺嬷嬷来给母亲看受凉,才将母亲气坏了,甚至气出了病来?
那一天从始至终他可都在啊,母亲的病症哪里和受凉搭得上一点干系?
更何况这个病怎么就能平白赖到妙妙头上了?脏躁之症就是脏躁之症,这还能有假?
可是……万一那天他不在呢?而今日却是他这些天头一次回来、刚知道母亲的身子不爽利呢?
那他会不会就轻信了母亲的话,反而冤枉了自己媳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