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提醒了齐妙,她忙轻声给他道起了歉。
“都怪我忘了告诉你,就是因为你已经被皇上无意间择了出来,关雎宫那位无法再给你们家与邓家或是谁家互相树敌,她已经改了主意。”
“不过就算邓淑妃的娘家侄子也没有懿旨赐婚了,说不准中招的却有二皇子三皇子呢。”
“因此上你该往邓家放放风声也得放,梁家那边也别闲着。”
若说区区一个贵妃,赐婚怎么就成了懿旨,说起来难免有些话长。
话说建康帝潜龙时便死了原配正妃,论理说登基后即便追封了已故正妃为皇后,也该第一时间立个继后。
可一是建康帝继位后便先立了太子,太子当时太过年幼,立后太早难免给太子树敌,二是很多宗室勋贵都在皇帝继位前站错了队,之后又有谁敢出声教皇帝该怎么做,再给自家惹祸上身?
这继后之位便一直空虚到了现在。
而建康帝的后宫又没有太后健在,只在薛梅得封贵妃后、将凤印暂交她执掌,这位贵妃娘娘既是宫中第一人,她若给谁赐了婚,说是懿旨当然也不为过。
薛梅原本的确打算给高贤妃与邓淑妃的娘家侄子赐婚,齐妙前些天去给高菲报信,便是这么说的,薛梅当年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可如今一切重来了一回,就因为齐妙替大哥齐临与薛槿牵了红线,竟是连着她自己与高诤的命运都改变了!
薛梅虽不知哪里出了错才导致如此,可她也不是蠢物,又哪里再敢给高家继续赐婚?
因此上就算没人在薛梅耳边碎碎念,薛梅也早改了主意,先将高家暂时放下,叫太子与二皇子先掐起来也不迟,甚至连三皇子也都装进来才好。
按说薛梅既然没有儿子,便不该做这番手脚。
可谁叫其他妃嫔都是她通往皇后路上的拦路虎来着?她既然想做皇后,就得叫那些人鹬蚌相争,她再渔翁得利不是?
高诤将齐妙的一番话听罢,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敢情那位贵妃娘娘还真是狼子野心呢!
可他还有一点想不通,以前没想通,现如今还是没想通。
那便是既然有几个秀女本就是皇上看好的,打算或自己收下或给了太子,贵妃究竟会用什么法子叫那几人落选?
皇上怎么会善罢甘休?
“你既是个男子,你贤妃姑母又等闲不会与娘家人说起后宫之事,也不怪你不清楚这里头的道道儿。”齐妙笑道。
其实何止是高诤不清楚,若不是她曾经有过真实经歷,轻松间便分析出贵妃当年是怎么捣鬼的,她也会被蒙在鼓里呢。
“可你也终该知道,后宫就像咱们各家的后宅吧?男人家等闲不往后宅插手,就算是子女的婚配也都交给后头了,这已成了不成文的规矩,更何论皇上?”
“我猜贵妃娘娘介时只管用个挂羊头卖狗肉的计策,转头事败再将一切错误推到下头人身上便足矣。”
见高诤还是有些不大明白,或者是不敢相信贵妃如此胆儿肥,齐妙便给他讲了讲选秀的过程。
譬如秀女们是如何等待皇帝父子用千里眼端详个遍,又如何被簪花……
“贵妃娘娘完全可以先陪着皇上用千里眼看人,再假作门儿清告诉皇上那一位是谁,这一位是谁。”
“就算她在这个过程中张冠李戴了,等到花儿已经在她的各种误导下簪了出去,事关皇家的体面,哪里还能更改结果?”
“而她为了脱罪,便可以将她准备的秀女图册拿出来,说是错误都出自宗人府的画师。”
“至于宗人府和画师究竟收了谁的好处……是太子还是二皇子,再不然便是三皇子,总之被她梨花带雨的狡辩一番后,错的准不是她。”
宗人府既掌管着皇家宗室相关事宜,便等同于寻常人家的宗嗣。
试问谁家的宗族族长与长老们会听一个做妾又无子的女人摆布?出了错却想叫她背?
“再之后皇上既为弥补错误落选的秀女,又为安抚她们的家人,也就会令她颁布懿旨赐婚,给那几个落选的也安排个好姻缘了。”
“这么一来二去的,你说她这一番运作……会不会便给皇上与太子乃至几位皇子之间埋下了莫大的猜忌?还有诸位皇子的生母舅家之间?”
“当然若依着很多明白人说,这里的漏洞实在太大了,怎么就能叫贵妃轻易得了逞。”
“可很多明白人偏偏就没想过,宠妃与其他妃嫔有多大区别。”
“再说了,贵妃还可以强调她至今无子,怎么看都怎么没有捣鬼的理由,不管你和我信不信,旁人信不信,皇上说不准就信她……”
“贵妃能荣宠多年至今不衰,还不就因为皇上吃她这一套么?”
高诤沉重的点了点头,虽沉重,却也正说明他将她的一切话都听了进去,甚至越发为宫中的姑母与表弟担起了心。
可担心有什么用?与其担心,还不如替姑母与表弟早些除患。
他也便又一次叫她放心:“我明白了,你就安心将剩下的事儿交给我吧。”
“另外你在后宫里用的那些人手,外面风声不起则已,外面既要起风声,你也该尽早叫她们消停了。”
齐妙轻笑:“你是说那位贵妃娘娘本就精明狠辣,我的人若再不停的各种怂恿与撺掇,初听像是为她好,可听多了说不准就惹得她百般猜忌?”
“甚至还会牵连出我来?”
她的确早就吩咐了富妈妈,撺掇薛梅的话说个两次就可以停止了。可如今高诤又这般提醒了她一回,感觉便有些不一样。
待见得高诤果然笑着点了点头,她的心顿时便有些雀跃。
雀跃于他的细致,也雀跃于他的体贴,却也一时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了……
好在这时那位胡掌柜也将四凉四热的精致小菜送了来,等他再度出了门,齐妙便以茶代酒和高诤碰了碰。
“这第一盏茶先为我和你的第二次配合成功庆祝一下。”第一次当然就是指的奉平伯夫人犯病那一天。
“而这第二盏,便预祝你我第三次合作顺利吧。”指的当然是方才商谈的有关簪花宴那件事。
“第三盏,希望我和你……只是以三次合作开了一个好头,而不是为了某些利益暂时成为盟友,最终却终会各奔东西。”
话说到这时,齐妙虽一直以茶代酒,脸色也早已绯红;而她对面的高诤虽然没有脸红,眼神却亮亮的,就像秋夜里最亮的星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