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十分舍不得,但昕昕还是很快便被辛恒接出了宫。 晨晨原本就喜欢昕昕,如今更是稀罕她肚子里的两个弟弟,凌窅娘连哄两天她的心情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凌窅娘又无奈又心疼。 和太宗闹翻之后,太宗再不会踏足虞园。晨晨嘴里说着讨厌父皇,其实还是很渴望父爱。这几日白天哭闹,晚上睡着模煳时更是喃喃一直叫着父皇。 凌窅娘听着一夜无眠。她想起前世太多的单身妈妈,教育出来的孩子不是不够优秀,只是心理相比健全家庭的孩子到底少一丝安全感。 是她对不起晨晨,而这份亏欠此生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给她了。 这日,凌窅娘正做着新花样蛋糕想变法逗晨晨开心,凤儿带着碧妃房中的丫头走了进来。 “奴婢水儿参见虞妃娘娘。”水儿规规矩矩给凌窅娘行了礼后,方起身说了前来的目的:“娘娘,有封来自扬州的信件被不懂事的奴才送到了碧妃那里,碧妃娘娘猜着应该是虞妃娘娘您的,特命奴婢前来询问娘娘可要去确认确认?” 扬州的家信?是二哥哥吗?凌窅娘手一紧,已经成型的蛋糕一下子被捏成了一团。 “碧妃吗?好,我去。” 凌窅娘站起来,一旁丫鬟忙将手帕递给了她。将沾满面粉的手擦拭干净之后,凌窅娘随水儿往碧妃殿里走去。 此时的碧妃早不是当初那个刚入宫时毫无身份的美人了。身为太宗新宠,她居住的宫殿大肆装潢,十步内便可见天下各种奇珍异宝,这份奢华当属后宫之最。 鸯儿,你这般挑战皇后的地位和威严,当真是煳涂啊。凌窅娘轻轻叹了口气。 她恨凌鸯儿,可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妹妹,况且她至今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怪她的......凌窅娘无数次这么告诉自己原来凌鸯儿。 所以,当进了屋看着趾高气昂摆明着挖坑等她往里跳的碧妃,凌窅娘出奇的平静。 “哟姐姐还真是来了。皇后总说姐姐病了需要静养,本宫还以为姐姐已经病入膏肓无法出门了。看来皇后娘娘又耍了本宫。”碧妃双手不知把玩着什么嘴里阴阳怪气说道。 凌窅娘闻言不怒,只淡淡道:“我的确是不太舒服,不过扬州的家信实在太过重要。碧妃,信件在哪儿?可否给我确认确认?” 碧妃啪地坐直了起来,她面色有些狰狞,扬了扬手中的信,皮笑肉不笑道:“对不起啊姐姐,本宫后来想了想,似乎本宫有个欠揍的哥哥也在扬州呢,瞧瞧这字迹,多像他的。多年不联系突然联系本宫准没好事,本宫看还是一把火烧了算了。” 碧妃说着作势就要将那封信丢到一边香炉里。 “碧妃!”凌窅娘不得不高声阻拦道。信件封面的字迹她也看到了,正是二哥哥凌君笙所写。凌窅娘死死盯着那封信,片刻后抬眼时幽深的双眸又恢复了波澜不惊。 “碧妃,此处并无外人,咱们就敞开天说亮话吧。你到底要怎么才肯将此信交给我?”无论如何,二哥哥的信她一定要拿到。他到扬州了吗?大嫂还好吗?还有蝶嫂嫂和翊儿,战乱中他们可还安好?凌窅娘迫切需要得到这些她仅存亲人安好的消息来平复内心的忐忑与惊慌。 碧妃看着凌窅娘那张酷似自己但明显更加美丽的脸庞,咬牙道:“好,本宫也不与你多说废话。只要你跪下来好好求求本宫,本宫心情好了自然就会将此信交与你。” 凌窅娘早知道她这个妹妹并非善类,因此当听到她提出这般要求时面不改色。 她直勾勾盯着碧妃,舒尔一笑:“妹妹,你让我跪你,难道就不怕折寿吗?” 这是她第一次称碧妃为妹妹,之前无论碧妃如何称她姐姐她都不会这么称唿。可这声妹妹听在碧妃耳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尤其凌窅娘看她的表情。 “哼,本宫并非中土人士,才不像你们这般保守迷信,今日你若不跪我,休想拿到这份信!”碧妃下定决心要羞辱眼前这个她讨厌的人。 “并非中土人士?你是在认为自己是大辽人吗?”凌窅娘轻轻冷笑了声。“你照着镜子时,难道就不怀疑自己为什么同大辽的女子长得并不一样呢?反倒像我这个来自扬州的人?” 碧妃一堵。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惑于她。虽然爹娘告诉她别多想,但从小她便很清楚自己同大辽的女子有太多不同。她听过太多传言说她是被爹娘捡来养的,到最后自己也信了几分。 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正是这份不同,她自幼便因出众的容貌才得以在那么困苦的环境下顺利生存了下来。也是这份不同,她才会俘获此生最爱男子——太宗的心。 “你和我长得像?那要问问你那死去的娘,是不是勾搭了我大辽的哪个汉子才生了你这个杂种!” 凌窅娘不敢置信地看着碧妃,她原先的淡定此时全然龟裂。只见她怒冲冲大步向前,在谁都没反应过来时一巴掌狠狠抽到了碧妃的脸上! 啪! 屋内寂静一秒,接着是碧妃唿天抢地地怒吼:“你!你!你敢打我!!” 凌窅娘一把啪开她指到她鼻尖的手指,厉声道:“你以为就凭你害死了娘亲我为什么会放过你!若不因为你是我妹妹,我早一剪子了结了你的性命哪怕与你同归于尽!因为你是我的妹妹啊,凌鸯儿!” 碧妃右手捂着脸颊怔怔看着凌窅娘,显然被她的话搞晕了。 啥妹妹?谁又是凌鸯儿?她怔怔看着眼前这个同自己相似的女子,忘了喊叫。 “你是凌鸯儿,我的妹妹!你同我一样,来自南唐扬州!”凌窅娘双眼有丝丝雾气腾起,她的目光里饱含了太多。有恨,有爱,有悲哀,有怒气...... “你不知身世,我答应娘亲可以原谅你,可是,可是你怎能如此亵渎我们的亲生娘亲,她已经被你害死了还不够吗?!” 碧妃懵了。 活了二十多年,突然有个同她长得相似的人跳出来说她是她的姐姐。这还不够,还说那个被她害死的可笑的女人竟然是她的亲娘! 如此荒唐的话,她不会信的。可为什么,她的心止不住颤抖了起来。 “笑话,你以为你这般胡言乱语本宫就会信吗!本宫的爹娘好好活着呢,哪里冒出来什么姐姐亲娘!”碧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原本捂着脸颊的右手放了下来,不知不觉间已紧紧握起来。 “你叫凌鸯儿,是凌家的五妹妹。一岁多时,你不慎掉入河中飘走,娘亲因为你曾得过失心疯。你的左大腿内侧有两个小红痣,挨着的,很好看。”凌窅娘说着说着语调不觉就缓和了下来。她想起那时牙牙学语的凌鸯儿,娘亲在歪脖子槐树下温柔地摇着摇篮,而她会在一旁逗她笑。她的笑话明明并不好笑,可娘亲和鸯儿最后都会被她逗得咯咯笑了起来。 “荒唐!我不信!我不会信的!”碧妃,也即是凌鸯儿颓然跌回了座椅上。 她大腿内侧的红痣生得特别,除了太宗从来无人知道,为什么来自遥远南唐的凌窅娘会知道?!还有那个愚蠢的女人,明明是她害死了她,为什么死前她看着她的目光却没有仇恨和恐惧,只有释怀,和慈爱? 不!她不信!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信的! “一定是你使下作手段收买了我房中的丫头了是不是!你以为这样我就会信吗?我不信!我来自大辽,我爹娘在大辽活得好好地呢!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是我娘!” 凌窅娘看着极力想反对却开始有些语无伦次的凌鸯儿,心知她信了五分。 凌窅娘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鸯儿,你害死了你亲生的娘亲,她尸骨未寒,你还要这般亵渎她吗?”凌窅娘步步逼近:“你可知,当年你失足掉河,娘亲一夜间疯了,疯了整整快十年!还有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放过你,因为娘死前拉着我的手,拼劲最后一丝力气都要为你说情,说你并不知情,说我是姐姐,让我保护你。凌鸯儿,若你还有一丝丝的良知,摸着你的心看着我,告诉我那个女人还愚蠢吗?!”说到最后凌窅娘抓起凌鸯儿的肩膀,含着泪晃着她悲愤道。 凌鸯儿被她晃得越发心慌,逼到极致她勐地挣开她的手,尖声喊道:“你骗人!我不会信的!” 纠缠中,凌鸯儿手中的信飘然落到了一旁的炉灰里。凌窅娘奋力扑了过去,不顾已串起的火苗,赤手抓起了那封已被烧了一角的信。 看着她死命拿到那封信的样子,凌鸯儿的心反倒静了下来。 “你就是为了得到这封信吧?为了这封信,你竟敢编了如此荒唐的谎话来欺骗本宫?”她情绪稳了下来,恨恨看着凌窅娘道:“虞妃,你当本宫是傻子吗?这么荒唐的话,告诉你本宫一个字儿都不会信的!我不会信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