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紫筎上去之后,她才知道凌窅娘在听什么听得那么认真。 那说书之人为的是助酒兴,天南地北的故事经他说来天花乱坠真假难辨。 今日说的,正是先王南征北战的英勇故事。 紫筎不解,四姑娘匆忙赶来就为了听这些野史吗?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咱们契丹最尊贵无比的先王,也不例外。”那说书人没多久便说道了先王的风流韵事上来。 本是宫廷的秘史经他半猜测半推测说来,倒也十分精彩。 “话说先王生有八龙子,可他最爱的,莫过于如今的贤王。”凌窅娘一听到这里,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听着。 “。贤王当真是这世上唯一能不负此‘贤’一名号,”那说书人捋了捋唿吸,说的唾液横飞:“他亲民爱民,十二年前随先王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据说对士兵更是爱护有加。而他与贤王妃那山河失色日月失辉的真爱,更是每每让老夫我说起都要羡慕不已啊!” 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对于那段浪漫凄惨的爱情故事,如今再说起来众人仍是记忆犹新。 那老者本是激昂地说着,后话音一转,潸然泪下:“可谁知天妒英才,月老也时有煳涂,那么一对佳人,如今却只剩贤王一人形单影只飘零于世…” 辛恒安排这么个老者在三杯醉里大肆渲染耶律敌烈的坎坷和贤名,可谓是用心良苦。 楼下一片闹哄哄为贤王打抱不平中,一小厮走到了凌窅娘跟前:“凌姑娘,我们楼主有请。” “带路吧。”凌窅娘仪态万方站了起来,随手理了理橙黄色长裙,跟着那小厮往另一包间走去。 紫如忙站了起来跟上。 到了门口,小厮轻敲后推了虚掩的门:“凌姑娘请进,楼主在里面等着了。” 凌窅娘点头走了进去,紫如本要跟着,却被那小厮拦住了。 “让开,小姐去哪儿我也要跟着去哪儿!”紫如不悦朝那小厮瞪眼道。 “紫如,你在外面候着。”凌窅娘淡淡道,后一人走了进去。 屋子正中处盘膝而坐的,正是三杯醉酒楼楼主辛恒。 今日的他,依旧一身大红衣,妩媚中却带着丝丝烦躁。 “没想到唐公子女装,竟是一倾城美人,辛某这辈子还真是看走眼了。”辛恒示意凌窅娘坐下,嘴角衔着打趣的坏笑。 这人。 明明心情不好却还不改本性调戏自己一番。 凌窅娘当然也不甘示弱,轻摇头道:“辛楼主还真是。风流成性啊,也难怪昕昕姑娘迟迟不肯将一片芳心托付。” 一番抢白顿时说得辛恒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好不尴尬。 “凌姑娘好口才,敢情姑娘今日来三杯醉就是为了嘲讽本公子吗?”辛恒笑得有些勉强。 这次换了凌窅娘笑不出来了,她叹了口气:“是我心情烦闷多说了句,还望辛楼主能谅解。” 辛恒了然地看着她:“凌姑娘烦的,可是为贤王之事?” 凌窅娘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问道:“我知道辛楼主与敌烈是好朋友,如今我只想问楼主一句话:敌烈他能否全身而退呢?” 辛恒有些震惊地看着她,而后他苦笑道:“既然王爷都允许凌姑娘直唿他名讳,想必是更看重与姑娘的情谊。姑娘所问的,不是辛某不想答,而是这得看王爷怎么想了。” 凌窅娘心底暗自烦闷。耶律敌烈肯定是不想自己担心,不然那日也不会一点消息都没透露给她。 “若知道,今日我也不会来求辛楼主了。”凌窅娘认真地看着辛恒道。 辛恒继续苦笑道:“姑娘何必说求呢,王爷与我有恩,就算倾三杯醉之力,我也定要助王爷一臂之力。只是,朝廷之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身在高位突然击退何其容易?宫里头那位又是早恨不得彻底折了王爷的翅膀。此时只怕是。” 凌窅娘听着一颗心彻底沉到了寒池里,她死心追问道:“可敌烈不是说王府还有隐实力在吗?!怎么会连一点退路都没有了呢?!” “王爷的追随者众多,可许多都是王府的老功臣了,王爷既然决定隐退,便不会轻易再将他们拖下这趟浑水。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能有哪样的隐实力能躲得过宫里头那位呢?” 凌窅娘颓废地坐回了座位上,她喃喃道:“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辛恒摇头也是一脸忧心忡忡:“如今唯一能盼的,是宫里头那位对十一年前的那件血案还能怀点愧疚心,放王爷一条生路。” 说起那桩灭门惨案,凌窅娘的心勐地揪痛了起来。她紧抿下唇,道:“若还有丝毫的愧疚心,这些年来他为何会处处压制着贤王府?!一定还有办法的,哪怕是绑架,我也要将他绑架安全逃离这辽上京!” 辛恒看着凌窅娘坚定的表情,心里倒有些安慰了。王爷能有这样一个朋友,也算是无憾。可惜王爷心中从没放下过十一年前的那一幕,不然这两人倒是很般配啊。 “凌姑娘若真担心王爷,不如多劝王爷早日离开。此事拖得越久,只怕是越不利。” 凌窅娘点点头:“我明白。劝说之事交给我,其余的周旋还要拜托辛楼主多加费心了。” 辛恒笑道:“凌姑娘不必客气,既然你是王爷朋友,别再辛楼主辛楼主叫得那么生疏了,就叫我辛恒吧。” 凌窅娘迟疑一秒,倒也从善如流:“既然如此,辛恒也叫我窅娘便是了。” 辞了辛恒出三杯醉后,凌窅娘果然还是忍不住又来到了贤王府外。 王府一向戒备森严,即使如今贤王看似大势已去,但这丝毫不损王府里上下对耶律敌烈一致的忠心。 凌窅娘才走近,手持刀剑的侍卫立马拦住了去路。 “这位大哥还请帮忙通报下,逸绣坊凌窅娘求见。”凌窅娘轻轻一行礼道。 那两侍卫皆是人高马大,凌窅娘站在他们跟前也不过刚及胸口处。 低头看着这个身材娇小面容如同天使般的姑娘,这两侍卫无论如何都说不出狠话来。可是王爷有令在先,他们不得不遵守。 “凌姑娘请回吧,王爷吩咐过不见任何人。” 凌窅娘看着紧闭的铜环大门,心底不由掠过一阵阵难过。 若非山穷水尽狼狈至此,他会这般躲着自己吗? “姑娘,咱们走吧?”紫如上前来劝道。 凌窅娘再一次看了看那大门,抬手将从衣襟里拿出梨花木制簪子,簪子上雕刻的赫然正是一朵栩栩如生绽放的梨花! 细细看来,那梨花精巧而真实,最妙之处则是换个方向看,那多梨花竟似一美人侧脸! 这簪子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由她找来最好雕刻师制成的,梨花的图案则是她亲手画成的。 她本想亲手交给他,如今。 “这位壮士,麻烦你将此物亲手交给王爷,顺便帮忙带上一句话:“无论别人怎么看,你都永远我最好的朋友。” 右手边的侍卫连忙双手小心翼翼接过了那簪子,还不待他说什么,凌窅娘已转身走远。 自从那日亲自登门送出了那只梨花簪子后,贤王府依旧迟迟未有什么消息传来。 凌窅娘每日一边期待着能见上耶律敌烈一面,一边又盼望着能收到他离开辽上京的消息。 忐忑中,凌窅娘没等来耶律敌烈的消息。这一天,倒是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凌窅娘听到紫筎的通报后还不敢相信,此时见厅中正坐的,可不是易司梵那略显憔悴而瘦削的脸。 易司梵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倏尔笑了:“窅娘,你来了!”他说着,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凌窅娘跟前,不顾在场的紫筎等人,一把重重抱住了她。 闻着那熟悉的淡淡馨香,易司梵只觉这几个月来的相思之渴终于得解了! “窅娘,我想你了.”易司梵的头埋在凌窅娘的颈边,含煳地像是撒娇又像是抱怨。 凌窅娘的身子顿时有些僵硬地直在了那里。 她万万没想到易司梵真的会追到契丹来! “那个,司梵,你先放开我下。”她微微挣扎着,将身体挪开了点点。 紫筎等人早识趣地退了下去。 易司梵的怀抱一空,心底也跟着空了。他失落地问道:“窅娘,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凌窅娘头半垂着,心底微微泛酸:“司梵,如今我还有什么资格生你的气。” 易司梵急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辩解道:“窅娘,你相信我,我不曾想过要放弃你的!” 凌窅娘任由他握着,只是抬头凝视他苦笑:“那你此次前来契丹,你家里人同意吗?庾家呢?知道吗?” 易司梵的手僵硬在那半空中。他的脸不复当时的俊逸风流,那一道道憔悴的痕迹说明他这阵子过得并不好。 可是凌窅娘却不能心软。她知道,自己若心软了,以后痛苦的便是她。易家是大家,即使是易司梵坚持,自己最多也只能是个小妾。 可她一个现代人,如何能甘心与他人分享同一个男人呢! 高傲自尊如她,绝不允许自己爱得如此卑微。(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