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窗被关上，房间里的烛火却是不少，两旁的烛台点满了蜡烛，几盏灯还悬在高高的屋梁中央，倒是将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在明处。 南宫紫汐的目光悄然瞥了眼桌上的檀香，袅袅轻烟升起，淡淡清香绕梁，给这暖色的房间增添了一丝旖旎的气息，令人绮想。 雪楼关好窗，转身走到桌边，润和的笑意漾在唇角，他缓缓拿起桌上的茶壶，轻巧无误倒在了熏香上。 南宫紫汐眸心一凝，却听他悠悠开口，“密闭的空间还是不要燃这些，对身体不好。” 南宫紫汐暗自心惊，却是不敢表露出丝毫。那可不是寻常的熏香，而是她特意准备的迷香，为的就是抓住雪楼。没想到他一进来就灭了香，难道是他看出什么了？ 南宫紫汐平静心和地看着他，“你上次说再见便会告诉我你的身份。” 雪楼微笑，在桌旁边的的椅子上坐下，淡淡道:“没错，公主还记得啊。” “如此重要的事，自然记得。” 雪楼微微点头，眉间划过一抹兴味，“公主可知道雪域？” “一块与世隔绝的冰雪之城，难道你是那的人？” 雪域她自然是听说过，若是在以前，恐怕中原人并不知道在南楚之南，还有一块无人知晓，甚至是极为神秘的地域，便是雪域。直到十多年前，四国的一场动乱，正是雪域之主挑起来的。 南宫紫汐想到这儿，满目诧异，“难道你是雪域之人？” “雪域之人？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雪域人了。”雪楼抿唇一笑，带着几分悲色，“不过如今的雪域之主倒是我的外甥女。” 南宫紫汐被他的话彻底惊住了，雪域这数百年来皆是女子统治，而且每一代都是只出生一个女孩，若是雪楼是雪域之主的舅舅，那么也就是说跟上一代的雪域之主是兄妹或者姐弟关系。 雪楼瞧出她的疑惑，微微点头以证她的想法，“很意外吧？我是唯一一个在雪域皇族之中出生的男孩，而且还活了下来。” 雪楼坐在烛台旁，整张脸映在烛光下，火光的暖色也丝毫无法给他冰冷的面具与脸染上一丝丝的温度。 “在雪域，从来都是以女为尊，尤其是皇族，雪域之主只会生一个孩子，而且必须为女孩，即便是生了男孩，也要将其杀死，免得混了血统……” 雪楼说这些的时候，语调很平静，声音也是不高不低，听不出哪里是他的痛点，仿佛在说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淡漠到了极致。 原来雪楼就是那个不幸出生在雪域皇族的男孩，并且一出生便注定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孩子。可他又是何其幸运？竟然能从多年来无一生还的命运中活了下来，并且活到了现在。 一个婢女的不忍心，将他丢在了出入雪域的必经之路上，任其自生自灭。 进入雪域的路，其实极少有人去，或许是天意，有人救了奄奄一息的他，并且将他带进了雪域，收养在其家中。 那人是一个中原人，得到雪域的准许，按规定时间出入雪域，将中原的东西带到雪域，并且从中获得一些利益。 雪楼渐渐地长大，也知道了自己的遭遇，便怀疑自己可能是雪域人。待父母故去，便孤身进了雪域，悄然打听起了自己的身世。 机缘巧合之下，他见到那个时候的雪域之主，惊异地发现自己与她是那么的相像，后来百般查探之下才知道，他与她是龙凤胎。 明明同是一个父母，明明同是一个族人，明明是同日出生，甚至他还是哥哥，却因为雪域的规矩，他不得不死。 “命运有时候就是如此的不公，那个时候的我又做错了什么呢？”雪楼的声音依然是平静如水，更似一潭死水，仿佛再怎么搅动也没有太大的波澜了。 “所以你就立誓报仇？”南宫紫汐看着他，她很同情他的遭遇，可是即使是这样，便可以怨天尤人了吗？便有了伤害他人的理由？ “你知道为什么雪域会流传着那样一个规矩么？”雪楼默默一笑，见她摇头，继续道:“因为雪域之主是琉璃国的后人，在复国之前，必须保证纯正的琉璃国血统。” 南宫紫汐惊讶地看着他，不禁开口问道:“琉璃国？”这个国家她怎么可能陌生，上次有官员便是用琉璃国的例子请旨杀她。 在她的的印象里，那是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国家，甚至神秘。可她没想到，真正的琉璃国皇族并没有覆灭，而是占据着广阔地球的另一片天地，有着自己的统治与文明，那便是雪域。 “你也要复国？”难怪雪楼一心想要北玄江山，绸缪这么久，原来他也要复琉璃国，可是…… 雪楼的失笑打断了她的思绪，“琉璃国复国与我何干？即便是复国成功了，也与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雪墨才会是琉璃国之主。” “雪墨现在是雪域之主？” 雪楼微微点头，眸光淡色和缓，“她便是十多年前，曾经轰动一时的女子。” 南宫紫汐暗暗刻画那个女子的模样与形象，只觉得自己知道的还不够全面，所以连一个基础的轮廓也想象不到。不禁有些可惜，她好想见那个雪墨一面啊。 南宫紫汐的思绪回到当下，此时并不是纠结雪域的事情，而是雪竹。 她猛然间想到一个问题，紧紧地盯着雪楼，“不对，你不是说你自己雪墨的舅舅吗？为何这般年轻？” 如果雪墨的外婆先生了雪墨的母亲，那么按照雪域的规定，是不可能再生第二个孩子的。而刚才，雪楼说自己与雪墨的母亲是孪生兄妹，那么年纪必定在五十左右。 而眼前的雪楼尽管带着面具，她从他的唇角，眼睛，声音，都可以看出，他年纪不大，难道他也与孟烨熠般有驻颜之法？ 雪楼不急不慢，起身走到她的面前，然后在她的身边坐下，唇角溢出他的回答，“因为鬼医是我的人。”